謝府。
二房的偏院裏,明月正和自己在謝老夫人跟前當差的母親呂嬤嬤相對而坐。
「我可憐的閨……」
呂婆子抹著眼淚,心疼兒因病而更加瘦削蒼白的臉。
因為謝家二爺即將親,整個謝府都喜氣洋洋,熱鬧非凡。作為他的房裏人,明月只是個通房丫頭,即使生病了也不能主子知道。
還是呂婆子心疼兒,每日裏抓藥過來給喝。
「咳咳……娘,我沒事。昨天二爺還來看過我呢!」
提起名滿京都的「玉郎」謝二爺,明月蒼白的臉上不免漾出了一紅暈。
本是謝府家生子,生來就是為奴為婢的,以後的婚事也不過就是被主子指給哪個小廝,或者攀上府里管事的兒子都算好的了。
能夠有幸伺候二爺,雖然現在只是個上不了枱面的通房丫頭,但是二爺喜歡,總會給提姨娘,生兒育的,一點也不後悔。
「唉……明月啊,你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和紫月一樣幸運的……」
當初最不贊明月當二爺通房的,就是呂婆子了。可是明月迷二爺,偏要一意孤行,可是讓呂婆子氣壞了。
別人都羨慕家兒能攀上高枝,但是呂婆子是謝老夫人的陪嫁丫頭,也見過了些市面,這世上做妾的人最是不易,妾通買賣不說,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到大這樣的主母。
家孩兒長得都好,呂婆子的侄紫月,就做了謝家大爺的房裏人,還得大爺的喜歡生下了庶長子,並且大五年都沒有開懷,也不得謝家大爺的喜歡,估計以後也沒什麼可能生孩子。
知道明月羨慕表姐紫月,穿金戴銀又有兒子依靠,在大房不比大差什麼。
就是看著錶姐紫月這麼一份經歷,明月才對自己的未來也充滿自信。但是呂婆子卻不敢這麼樂觀,畢竟大是國子監祭酒的兒,未來的二卻是侯府嫡,當今太后的親妹妹。
這樣的出和背景,別說死明月一個通房丫頭,就是他們全家人得罪了二也沒有活路的。
「娘,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只要二爺心在我這裏,我也規規矩矩的,二能拿我怎麼辦呢。」
說起二,明月不是不心酸的。心裏一萬次的怨恨自己,為什麼是謝府的家生子,不能明正大的作為大家小姐嫁給二爺。
但是二爺寵啊,想起他手把手的教自己讀書寫詩作畫時多溫,兩人曾經那麼多意,二爺更是拿如珠如寶,二人執手時,也承諾此生不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明月,你不知道……二要是誠心的想治你,本不必大張旗鼓的尋找什麼理由。你看這些年老爺房裏可有什麼庶子庶的出生過?太太的那些整治手段……你本想像不到……」
想到如今謝府的老太太寧氏,呂婆子就忍不住打了個寒,若是未來二有寧氏的三分手段,明月越是得寵,死的越早。
「你若是到了大爺房裏,總歸大是個賢惠人,有你的榮華富貴。但是二背後可站著太後娘娘啊,連天子都是二的親外甥。我可聽說了,太後娘娘很是寵那陳家二娘,最近又封了做鄉君。」
這些日子呂氏一直沒有睡好覺,自從二爺要議親就多方打聽,就怕以後明月的主母是個狠心的,會糟踐兒。
偏偏二爺的婚事定的又高,未來的二比之大多有底氣,更是心焦不已。想起明月對二爺的癡,呂婆子就忍不住落淚,這讓怎麼勸。
「明月啊,聽娘的話,妾室難做,二進門后你一定要規矩,頭低下這輩子就不要抬起來。千萬別常拉二爺進你的屋,就是二爺多往你屋裏去兩天,都要主推他去二房裏。等二養下嫡子,若是賢惠,自然會放開通房侍妾開懷,到時候你有幸能有個一兒半,這場富貴才算安穩了。」
可憐呂婆子一片慈母之心,只能為明月做出這樣的打算,富貴再難求,可是保命最重要啊。
「娘,二爺說過,會保護我的。我就不信二再強,能強過爺們去。我若不是虧在出上,論容貌,論才學,哪裏又比二差些……」
明月最不喜歡聽呂婆子說什麼低頭不低頭的,表姐紫月教了自己很多,讓明月,爺們兒若是心在你上,自然會想方設法的對你好,這方面比起母親,更信表姐。
以後,若是二也像大那樣生不出孩子,的兒子就會繼承二房了。
只有生的兒子,才是二爺最心的孩子,將來,二爺一定會像大爺那樣,寵自己的兒子。
出一得意的笑容,明月看著自己母親出了一點優越來。要不是答應過表姐不會再告訴任何人,早就和母親說了,也不必讓這麼擔心了。
表姐說過,大也不是不能生,而是大爺,本不讓生。
等到呂婆子一萬個不放心的回去后,明月喝完了葯,又咽下兩片香舌去味,開始重新換梳頭。
二爺昨天說好的,今天晚上還來看。
想起昨夜二爺拉著如何胡鬧,明月的角忍不住出一抹甜笑。
一定要在二沒進門前,把二爺的心牢牢抓在自己手裏。
至於二爺的另一個通房浮嫣,一貫不如自己得寵,給自己提角都不配的東西。
二出再高又怎麼樣,明月絕對不會把二爺拱手相讓的,只要把二爺的心栓在自己上,只怕一輩子也就是做個擺設的命。
**
就在出嫁的前夜,陳蕓竟罕見的心緒不寧起來。
白日裏蔣氏又拉著試了一次新嫁,宮廷綉娘的手工絕贊,用料考究,在外面千金難買。大紅的嫁華無比,龍呈祥的圖案中綴著明珠和各種珠玉,華彩熠熠。
陳蕓穿上后都吃了一驚,覺這嫁不比前世的varawang差。
蔣氏看著穿著嫁,又落了一場淚。陳蕓知道心深總是有一點憾的,姐姐陳蓉雖然如今貴為太后,但是當初依然沒有機會穿上大紅的嫁。
「如今你也嫁出去了,我和你爹總算了了一樁心事。以後到了謝家也不要怕,爹娘總在這裏,姑爺敢欺負你,我們必不饒他。」
就算知道自家兒並不是個會老實欺負的,蔣氏也仍然忍不住的說道。
「我會過得好的。」
陳蕓跟蔣氏保證,也對著自己保證道。
說起來,前後兩輩子,這都是第一次嫁人。從此以後,要和一個陌生人一起共度餘生,日子或好或壞,都要自己承擔。
夜風微涼,在後院的亭子裏熱過一壺青梅酒,陳蕓端著琉璃杯,看著眼前的良辰景,自飲自酌起來。
曾經,以為自己早就淡忘了,但是現在,又終於發覺,其實還是有些在意的。
在彭城,傾其兩世,終於遇上了最初的心。
那個似清風如明月般的年,他在春風裏袖手一笑,便讓活了兩輩子的真切的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周定和相識與時,他和父親寄居將軍府,和侄子從京都遠道而去外祖家散心。
那時陳蕓常穿著侄子的服扮作男孩,是周定手把手的教練武,教讀書,教騎馬箭,把出將軍府一起逛集市,在和侄子各種闖禍後為他們收拾殘局。
甚至曾經他們相約一起江山萬里,遊歷天下的。
但是,也是那個人,在外祖晦的提議中拒絕了和的婚約,不管什麼原因,總是他先推開了。
再然後,他們就變了兩個世界。
從此他繼續蒼松郁竹,仗劍天涯,而則重回朱門,富貴春深,從此蕭郎是路人。
「呦,姑姑好閑的心,明天就出嫁了,還在舉杯邀明月呢。」
二侄子予深單手扶欄,從抄手游廊那裏跳了下來,對著陳蕓嘻笑道。
「予深啊,也來陪姑姑喝一杯吧,這樣咱們就對影三人了。」
陳蕓又拿出一個琉璃杯,招呼著眼前的大男孩。
小時候予溪和予深這兩個侄子替陪著去外祖家住,所以比起和府里侄們的疏遠,陳蕓和幾個侄子相的更好。
「怎麼,即將人生四大喜,新婚小登科了,姑姑激地睡不著了嗎?」
予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著陳蕓嘲笑道。
「是啊,真的睡不著了呢。」
琉璃杯淺,一口一杯,只是為了避免第二天起床臉都腫了,陳蕓沒敢再倒第三杯。
「外祖給的人,已經都給你安排好了。一半你帶過去,另一半放在別莊,想用的時候派人傳信。大哥年後就要下場了,把這些就都到我手裏了。我辦事,你放心好了。另外大哥也讓我帶話,以後謝二敢不老實,他一定會幫你收拾他。順便,我也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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