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屬土而有火,味甘緩,甘先脾,多食者,脾必病也。”謝韞懷直言,“郡主若是補氣養,姜糖更佳。”
“姜肺中利肺氣,腎中燥下,肝經引藥生。”沈羲和輕輕笑道,“的確是好藥,可我生來就吃不得姜之辛辣,故而醫師才退而求其次擇了甘棗。”
“閩蜀兩地,有果名蔗,氣平味甘,利脾氣。搗碎絞,與姜合為糖,則無辛味。”謝韞懷道。
“齊大夫,可有家室?”沈羲和忽而問道。
素來沉靜穩重的謝韞懷被問得一陣訝異,但緒只是轉瞬即逝:“回稟郡主,小民居無定所,一心求尋醫道,暫無家之念。”
“我看齊大夫相貌堂堂,又有妙手回春之,談吐不俗,起了才之心。還想著為齊大夫覓一良緣,將齊大夫這樣的有才之士留在側。”沈羲和緩緩的站起,“既然齊大夫志不在此,我也不強人所難。那曼陀羅是我命人去采摘,用以調制凝神香,齊大夫無須擔心,這花我知曉如何用。”
“郡主垂,小民惶恐。”謝韞懷里說著惶恐,語氣依然平靜沒有半點忐忑與張,“既如此,郡主若無吩咐,請容小民告退。”
“齊大夫可見過仙人绦?”沈羲和沒有應允他告退,又提了一問。
“仙人绦?”謝韞懷眉心一跳,凝眉道,“郡主,仙人绦來傳說之,白頭翁放言以仙人绦換骨丹? 是存心刁難之言,郡主切莫上心。”
白頭翁?
沈羲和倒是聽過這人? 是一個擅醫的怪人? 他醫極高,行蹤飄忽? 為了沈羲和的不足之癥? 這些年沈岳山從未停止過尋找此人。
沒有想到這仙人绦竟然和白頭翁扯上了關系。
“齊大夫,我并不知什麼骨丹? 只是齊大夫來前,正好在看書,看到了仙人绦,故而有此一問。”沈羲和坦然問道? “不知齊大夫可否與我講一講這骨丹?”
原來自己說了,謝韞懷有些懊惱,卻也知道他不說,這位郡主勢必要派人去打聽。
于是便一一道來:“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這位令人稱奇的白頭翁,宣布自己大限將至? 他沒有弟子,畢生所學都在手札之中,另有一枚窮盡所能研制出來的骨丹,此藥可令人胎換骨,故而取名骨丹。
臨終之際? 只余此二還算珍貴? 便散出消息? 誰若能尋到仙人绦,了卻他一樁心愿? 他便將二相贈? 若送去得早,還能親自指點一兩月醫理。
這便是如今江湖上最熱鬧的事? 沈羲和權貴之,當然不知市井消息。
沈羲和靜靜地將目投放在亭子外的花壇上,絢麗的花開得正艷。
謝韞懷靜等了片刻沒有其他吩咐,他行了禮退下,轉間他的袂飄揚,青如潑墨在風中飛展,步履無聲,平穩而輕緩。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沈羲和微微抬眼,隔著一重隨風飄的幔簾,看著那抹影消失在圍廊轉角。
謝韞懷正如這花,不俗不艷不不屈。
他是第一個敢直面權勢,下一錦華服,邁出金碧輝煌的高門,拋卻富貴華,吃得下去茶淡飯,依然如此高潔不被熏染之人。
“嘖,堂堂西北王掌上明珠,竟然看得上這等凡夫俗子,眼神得治!”不羈著幾分不屑的聲音自后不遠響起。
沈羲和轉,就看到臉有些蒼白,明明還很虛弱,勉強依靠著廊柱才能夠站穩的蕭長贏,那一雙細長的眸如狐貍一樣高傲帶著一探究投向沈羲和。
他的旁邊是臉泛白的丫鬟,顯然他們到來已經許久,這丫鬟被命令不準出聲,這會兒腦袋都快埋自己的口,子也輕輕的抖,害怕降罪。
“看來,王爺恢復得極好。”除了虛弱失過多臉不好以外,沈羲和看不出還有力氣張口損人的烈王殿下有哪里不妥,“如此,臣便能夠放心將王爺給長沙郡刺史。”
“你說什麼!”蕭長贏一把推開要攙扶他的侍,不顧剛剛蘇醒的四肢乏力,和傷口的疼痛大步走到沈羲和的面前,他縱使才十七歲,卻比十四歲的沈羲和高出了一個頭,居高臨下審視著沈羲和,“你要把本王給長沙郡刺史!”
“自然,王爺是外男,臣尚未及笄出閣,昨日是勢危急,可酌理,不拘小節。”沈羲和面平淡,“現下王爺已經命無憂,臣理應避嫌。”
說著,沈羲和微微一福,轉就要走,卻被蕭長贏一把抓住手腕,目犀利:“沈羲和,拒還迎麼?本王從廣陵一路被追殺到長沙郡,生死關頭就恰好遇上你,莫要告訴本王如此巧合。本王現如今如你們所愿,欠你求命之恩,與你朝夕相,怎地你反而拿喬起來?”
沈羲和目充滿了憐憫看著蕭長贏:“王爺,您真可憐,活在帝王天家,連救你之人都要小心提防,千般懷疑。不過王爺忘了,若非您將玉佩扔到臣面前,臣想王爺現在已經得到了解。”
頓了頓,沈羲和輕輕的聲音氣吐如蘭地飄來,“不妨告訴王爺,臣的確早知你的份,可臣就是不想救。臣離開西北前,諸位皇子的畫像都已經銘記于心,臣因何京都,誰都心知肚明,但上至太子殿下,下至與臣同歲的十二皇子,有四位殿下未有嫡妻,臣憑什麼看上您?王爺莫要自視過高。”
“論尊貴,您不及太子殿下;論盛寵,您不及昭王殿下;論,您不及景王殿下;論長,您也在信王殿下之后。”沈羲和的眼眸平靜,談論當朝皇子就好似在評論一件貨,無視蕭長贏額頭上跳的青筋,“您唯一勝過的便是狼藉的名聲,您說臣憑什麼要接近您?”。
烈王,蕭長贏,祐寧帝第九子,烈如火,以乖張狠厲聞名京都,是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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