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多管管我
回去路上, 梁銳希坐在副駕座,不時地看周琰一眼——“我竟然是他的初”“他竟然把我當初”“他怎麼能喜歡我這麼久”幾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顛來倒去以不同的嘆形式反復出現,再對比周琰當年盛氣凌人的模樣, 梁銳希心里簡直比喝了兩大罐冰可樂還爽……
當年是誰說他淺薄來著?結果又是誰把他當初喜歡了這麼多年?
等到家時,梁銳希已經得出了“周琰超級我”的結論。
他想起上回周琰去酒吧找他, 蔣晟說周琰紅了眼眶那事, 基于目前的現實, 他當初的推斷顯然有誤,于是直白地問周琰:“上次你去酒吧聽我唱歌為什麼要哭?”
周琰:“……”
被梁銳希瞄了一路,周琰本就有些心浮氣躁,聞言無語地把他轉了個向,著對方的后頸道:“你哪來這麼多問題?趕去洗澡。”
梁銳希“嘿嘿”一笑,心說不急, 洗完再問。
洗澡時梁銳希還在浴室里得意洋洋地哼著歌, 昨晚做了心理建設后, 短短二十四個小時他對周琰的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洗完澡他只穿了一件t恤和從家里帶來的短睡就出來了,雖然瘸了, 但不妨礙他此刻昂首。
周琰在臥室幫他理行李箱里的服, 梁銳希見了又是一陣心,覺得對方實在是賢惠。
“我洗完了,”他拖著瘸走到對方后,繼續剛才的問題,“你那天是被我的歌的嗎?是不是你這幾年都見不到我,所以不怎麼快樂?”
“……”
“你早說嘛,想我了可以給我打電話的, 我又不是不給你見, 其實我這兩年也想你的……”
正自顧自說著, 周琰忽然直起轉過來,臥室本就不大,他們站的位置空間又有限,梁銳希被他突如其來的轉搞得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他這一退,周琰又跟著傾向前,得梁銳希整個人都靠在了墻上。
“呃,你干什麼?”梁銳希見周琰眸深沉,兇神惡煞,本能地想從邊上的空隙騰挪出去,卻又被周琰出的手臂給擋住了。
周琰一手撐墻,兩人距離不足半尺,近得梁銳希幾乎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略微有些急促,像是在抑著什麼。
梁銳希對上周琰的視線,一瞬間清晰地到了以前從沒有到過的……
來自一個男的。
他的心跳驀地增快了,上忙不迭地喊:“爸爸!我錯了!有話好好說!”邊說還邊舉起雙手在墻上作投降狀。
周琰一愕,微:“我什麼?”
“爸、爸爸……”梁銳希早被嚇得面如土。
周琰被他第二聲“爸爸”直接樂了,渾散發出來的侵略在片刻間收回去不,但人卻沒有退開,威懾也依然存在。
他就著這個姿勢,似笑非笑地反問梁銳希:“說沒準備好的人是你,現在又來反復我,你到底想干什麼?”
自從梁銳希知道他的心思后,周琰就覺心的花園里像是突然闖進了一只懵懂的野猴子,那猴子隨意地把他珍藏多年的果實摘下來,這個掂掂,那個拋拋,問他哪個好吃。
他無法忍任何人糟踐自己的花園,即便那花園就是為梁銳希所打造的,他也不允許對方如此肆意妄為。
“我沒……”梁銳希此時慫得恨不得把自己嵌到墻里頭去。
“沒?”周琰上下打量了梁銳希一番,視線甚至在他寬松的短上停留了兩秒,收回手時冷哼了一聲,“你沒想好要怎麼樣之前,我勸你最好不要用習以為常那些方式來招惹我,否則以后難的也是你自己。”
等周琰轉離開后,梁銳希才把手從墻上放下來,暗罵了一聲“草”。
別的暗者被意中人得知心后都會更加小心翼翼,他怎麼覺周琰反而像是破罐子破摔了?脾氣也變差了,耐心也沒以前這麼好了,還不就兇他、嚇唬他。
梁銳希不能理解,甚至還有點哀怨。
但被周琰這麼一警告,他也不敢再得意忘形了,還悄悄地推翻一個小時前才得出的“他超級我”的結論。
周琰說沒想好之前別去招惹他,話是這麼講沒錯,但梁銳希想知道的問題周琰一個都不告訴他,他怎麼才能想得好?總不能說“兄弟我是有一些心理準備了但我現在對你恐怕還in不起來所以我想知道更多你我的證據沒準就能激發一下我未知的潛能”……
兩人各自上了床,梁銳希又像是冒雨沖過來那晚一樣,卷著被子躺了床沿邊,這次還背對著周琰,活像個了委屈的小媳婦。
周琰覺得好笑,默默看了會兒手機,突然來了一句:“那天,我是想起了我們兩年前那次見面,你跟我說,你已經決定不再考司考了。”
梁銳希微微了一下,悄悄豎起耳朵。
“大學的時候你明明說過要做律師,我一直記得,所以我當時覺得很憾,”周琰頓了頓,輕聲道,“那一晚我聽你唱歌,不是我不快樂,而是我覺得,那時候的你好像也不是很快樂。”
梁銳希聽得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只是因為這樣?因為他不考司考?所以周琰難了?
周琰邊回憶邊道:“從大四開始,我覺你就沒上幾件好事。先是你最親的小姨被傷害回老家,接著我們畢業,我去了南市。你準備了兩個月的司考沒過,而后你爺爺也走了。到現在我們重逢,我是在急診間見到的你,你又被友拋棄了……你想一想,如果你看著自己喜歡的人遭遇了這麼多挫折,把自己折騰出了一胃病,還比以前瘦了那麼多,你是什麼心?”
梁銳希在被窩里瑟了一下,覺周琰每一句話都在往自己的心坎兒里。
“即便見了面,你也沒跟我主求助過一句。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自尊,作為朋友,我管太多你也會覺得不自在。但這一次我都想好了,不論你是不是躲著我,我都要好好地看著你,盡量不再讓你傷了,”周琰瞥了一眼他在被子外的腳,嘆了口氣,“梁銳希,你可別再給我出什麼幺蛾子了,現在只要看見你健康快樂地活著,我就燒高香了。”
七年前的周琰不耐煩地驅趕著他,放著“聽你說兩句話我就比現在更開心”這樣的狠話,七年后卻又滿心懊喪地祈禱著,“看見你健康快樂地活著就燒高香了”……
周琰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梁銳希沒想到自己會被他一席話直接整破防。他在被窩里,眼淚控制不住地從左眼過右眼,無聲地浸帶著茉莉味的枕頭里。
他一直沒有說話,周琰似乎也沒指他有什麼回應。
“一會睡前記得把燈關了。”周琰輕聲叮囑了一句就躺了下來。
幾分鐘后,燈滅了,一只手悄悄地從梁銳希被窩底下出來,像一只在黑暗中索的蝸牛,越過兩人之間的空檔,進了同樣溫暖的地方。
手臂被到時,周琰整個人都震了一下,那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游走,帶著漉漉的意,像沾了眼淚,最后停留在了他手掌邊。
周琰反手抓住他,地與他十指相扣。
許久,他才聽見梁銳希在邊上啞聲問了一句:“周琰,你以后可以多管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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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接下來幾日,兩人之間的氣氛又跟以往不大一樣了,梁銳希很明顯變得沉悶起來,仿佛有了心事。
蔣晟讓他好好休息,他也沒去酒吧,白天上上網,晚上和周琰玩會兒游戲,早早地洗漱完就上床睡覺,規律得梁銳希都覺自己提前進了養老狀態。
假期最后一天,周琰怕他悶壞了,問他要不要去逛超市。那超市就在時洋廣場一樓,和去停車場一個距離。
“我瘸著呢,”梁銳希剛吃過早飯,金獨立一手扶墻,“你背著我逛?”
“我背你到超市門口,那里有手推車,你可以扶著那個車。”
“……”
十五分鐘后,瘸的推車工小梁跳著腳跟在周琰背后嘰嘰呱呱:“你想買什麼啊?買菜嗎?你會做飯嗎?”“這兒有!還有火鍋調料,買點五花回去自己煮火鍋吧!”“周琰你回來!這兒還有烤,打折!才二十八塊錢一只!買嗎?”“周琰你慢點啊……”
逛了一圈,周琰把他放在車里的東西都放了回去,只留了一盒酸和兩包辣條。
出了超市梁銳希還有點舍不得剛剛相中的烤,拎著手里空的袋子吐槽他:“逛了一個小時就買這點東西!”
周琰讓他爬到自己上,說:“回去還得我背你,買這麼多拎得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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