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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兩人回了屋,在炕上坐下來。
為了顯示確實有單子要列,招兒還特意拿來了筆墨,說讓薛庭儴寫。
報一樣,薛庭儴在紙上寫一樣。
怕下了,還來回跟他確定。最后兩人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也不過只寫了七八樣東西,其中有六樣便是拜師要用的拜師六禮。
就這點東西哪用興師眾的拿紙筆來記,招兒當即有些尷尬了起來。
不過可從來不會自曝其短,自然理直氣壯地說讓薛庭儴再想想,肯定還有什麼下的。
薛庭儴無奈,經過一番冥思苦想,又往上加了兩樣,招兒才算滿意地點點頭。
孫氏做好晚飯,大家吃飯。
現如今薛家人還在一吃,跟以前一樣。不過每天做飯的時候,口糧都是由各房自己出,在家吃的就拿去灶房,不在家吃的就不做。菜的話,菜園子和腌菜缸里隨便吃,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現在飯桌上的氣氛可比之前好多了,大抵是心無憂慮,也是分家后薛老爺子一直不太高興,大家都有些刻意討好他。其他三房人總會刻意找些話說,唯獨就是大房的人有些怪氣的,不過大家也沒將他們放在眼里。
吃罷飯,招兒幫著洗了碗,就燒水打算去洗個澡。
是薛庭儴先洗的,招兒幫著拎了兩桶水去后面菜地的浴間,又將他換洗的裳找來,才拿著他的臟來前院洗。
正值黃昏,這個農家小院里一片寧靜的安然。
招兒將水桶扔進井里,往上打水。
水桶從幽深的井里冒出頭,招兒抓起提手拽起來,剛打算往旁邊的木盆里倒,被后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轉過頭就見薛俊才站在的后,模樣有些奇怪。
“你站在這里作甚!”
薛俊才目閃了閃:“我找些水洗手。”
招兒瞄了他一眼,才提了水桶往墻角的一個木盆里倒了些水。
這是給他洗手的,薛俊才走過去。
招兒也沒再看他,拿了皂角洗起裳來。
低著頭,覺面前又多了個人影,沒好氣地抬起頭:“你站在我面前作甚?”
薛俊才的臉有些紅:“跟你說聲謝謝。”
招兒哦了一聲,又垂頭繼續和盆里的裳斗。
薛俊才看著半垂著的臉蛋,躊躇了一下:“招兒,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不過我會考中秀才給你看的。”
“你考不考得中秀才跟我啥關系,你對得起阿爺阿就!”
這話堵得薛俊才說不出話了,半晌才道:“反正我一定會考中秀才給你看的,我會讓你知道狗子一定不如我!”
又來顯擺!招兒最討厭的就是薛俊才這點,打小就喜歡借著踩小男人,來彰顯自己能行!
正想說些什麼,哪知薛俊才竟然走了。
簡直莫名其妙!
清河學館和清遠學館是同一天開館,早在頭一日薛青山就出去借了騾車,打算第二天一早送薛俊才去鎮上。
雖然家里為了送薛俊才去清河學館花了不錢,甚至還賣了地,可真到了這時候薛老爺子也是高興的。甚至還對薛庭儴說,讓他明早和薛俊才一起走,坐牛車太慢,等到了鎮上該遲了。
楊氏在一旁雖沒說話,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招兒和薛庭儴又不是不會看臉,自然拒了。
回到屋里,招兒對薛庭儴說:“以后手里有錢了,咱們就趕蓋了房子搬走。”
原來之前要地不要房子,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不過薛庭儴也不意外。
“這種事你無需計較,只會氣了自己。”
招兒上下打量著他,就在薛庭儴心里突突直跳,猜測是不是看出什麼。招兒才收回目:“倒也不是計較,就是有些煩。”
之后,薛庭儴拿出從東籬居拿回的書抄著,招兒卻出了門。
他并未多想,只當招兒出去是有什麼活兒要干,且招兒出去后很快就回來了。
晚飯的時候,桌上的菜很盛,薛老爺子特意讓趙氏拿了錢去買了條,端了一盆豆腐,又殺了一只,周氏等三個兒媳婦搭手做了頓飯。
一家子人圍坐了兩桌。像蛋、栓子和有才這幾個小的,都是蠢蠢,大人卻要等著薛老爺子說話。
薛老爺子似是有很多話想說,卻是無從說起。
良久,才嘆了一聲道:“以前的事都略過不提,從今往后我希你們兄弟三個能和和睦睦,齊心協力將自己的日子過好,讓薛家越來越紅火,就算是我現在死了,也能合眼。”
“老頭子,說什麼死不死的,埋汰不埋汰!”
“就是啊爹,你說這作甚!”
“爹,你放心。咱們雖是分了家,但還是兄弟,是一家人。兄弟是什麼,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我們以后一定好好的。”
薛老爺子有些欣地點點頭:“你們能有這種想法,我也就知足了。”至于其他的,他沒辦法管,也管不了,只能這樣了。
“明兒是俊才和庭儴上學的日子,咱薛家當了一輩子土里拋食的泥子,爺希你們能有出息,能給薛家掙大臉,掙大!”
雖是這話是對兩個人說的,但薛老爺子說話時卻是面朝薛俊才的方向,明顯就能看出他更重視誰。
暈黃的燈下,薛俊才的臉有激的紅,他站了起來:“阿爺你放心,孫兒一定不讓您失!”
“好,好!”薛老爺子連連點頭,拿起筷子:“都吃吧,好好吃一頓,就當給兩個小的打氣鼓勁兒。”
這一頓飯吃得格外和諧,桌上笑語聲聲,所有人都回避的讓人不開心的話題,只撿了好聽的說。
薛老爺子又喝多了,老臉紅彤彤的。但看得出他十分高興,這是滿懷希與欣的高興,誰也不忍打破。
飯罷人散,各房人都散了,薛老爺子笑瞇瞇的,還和趙氏說了幾句閑話。這種況,趙氏也擺不來臭臉,拍了他好幾下,說他也不知道在樂啥。
樂啥?其實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樂。
一大早,薛家的人就起來了。
三房和四房倒也不想起這麼早,但架不住大房的人折騰。天還沒亮,東廂的靜就不斷,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
楊氏的嗓門響徹整個院子,一會兒問薛青山車啥時候到,一會兒說自己忘了收拾什麼東西,要趕去收拾。
于是,都起來了。
招兒和薛庭儴也起來了。
不同于楊氏那邊,這邊倒是安靜,招兒昨晚就將所有東西打包裝好了。偌大一個包,里面裝著鋪蓋席子,裝了幾換洗的裳,還有薛庭儴一些平時用的瑣碎件。
“裳穿臟了你別洗,我有空就去書館找你拿,等洗了再給你送去。反正十日就能回來一趟,帶去的這些裳也夠你穿了。錢收好,學館里人多手雜,出門在外當多留些心,防君子不防小人,凡事還要自己做在前頭,才不會自己增添煩擾。也別苛待自己,需要什麼要買什麼就去買,錢不夠了跟我說。”。
招兒像個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
薛庭儴站在旁,看檢查要帶去學館的東西,耳朵里都是的嘮叨聲,心里有些惆悵若失。
其實宿讀和走讀這件事,他私下里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宿讀。
夢終究是夢,即使這個夢很神奇,但那畢竟不是他的經歷,接下來他該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學業上,所以只能和招兒暫時分開。
“你別擔心,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還有你那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也就算了。家里還有這些地,扣去給三叔四叔的糧食,也足夠咱們吃喝了。不夠的,我平日里多抄抄書,賺來的錢也夠咱倆用。”
“嗯嗯嗯,都聽你的。”
一見招兒這樣說,薛庭儴就知道本沒聽進心里。
這件事自打分家后他和說過幾次,不希再那麼辛苦地去做買賣。可招兒總是左耳進右耳出,一看就是沒放在心上,平常說話做事都是有一句算一句,唯獨這件事上學會了敷衍。
對此,薛庭儴十分無奈。
可這怨誰呢?只能怨他那會兒不懂事,覺得招兒一個婦道人家出去賺錢,就為了養自己。自己明明是個男人,心里格外接不了,跟鬧了幾次別扭。
因為這,招兒一直就很回避與他談論這個問題,卻也態度很明確,在做買賣這件事上面,是不會聽他的。
薛庭儴還想說點什麼,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說話聲。
其中有個聲音是姜武的。
“武子,咋這時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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