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念回班的時候已經開始晚讀了，語文晚讀課。

的語文績很好，作文經常拿獎，語文常年的年級第一。

語文老師見遲到，也沒多說，招招手就讓進去了。

晚讀課老師發了很多閱讀材料，有作文素材，也有文言短篇小說，時念念最喜歡看這些小故事。

可今天有點看不進去。

從筆袋里拿出一支藍記號筆，一邊讀一邊把可以用進作文里的好詞好句和素材段落劃出來。

靠窗的座位，半開的窗戶將晚風往里吹。

將桌角的作業本吹拂開，嘩啦嘩啦的頁面翻響聲。

那個人……怎麼這樣。

時念念咬了咬牙，又想起方才江妄靠近時在耳邊說的那句話。

“——那你親我一下就算謝吧。”

眨眨眼，左手著發燙的臉，右手繼續在紙張上劃。

腦海中浮現他那張臉，眉骨朗，很窄的雙眼皮，冷著臉時看起來疏離又不近人，可嗓音總帶笑，慵懶散漫，帶著鼻音，著氣。

攥筆，食指指節微微泛白。

兩頰因為赧和難堪燒的殷紅，襯在潔白的臉上。

最后自暴自棄的把腦袋埋的更低，聲音在一片念書聲中被的完全聽不見。

小聲又氣惱的嘟囔:“變態！”

隔天一早，早自習一結束，蔡育才就拿著一疊東西敲了敲教室門。

“徐蜚，來，你把運會報名安排一下。”

徐蜚是班上的育委員。

瘦高個，打籃球，皮黑黑的，很。

他拿著表格一個個問下去。

時念念坐在最后，他問完一圈，登記冊上已經打了不勾，最后一個是時念念。

“時念念，你要報什麼項目？”徐蜚趴在江妄桌上，湊到桌邊問。

江妄還沒來上課。

搖頭，意思自己不報。

“嗯？”徐蜚翻了翻名冊，“我記得你去年高一的時候800米拿獎了吧，我們班這次800米就報了一個人，這個拿獎積分高，要不你再報一個吧？”

時念念好說話，高一報800米也是被這麼勸的。

點頭，拿著筆在自己名字那一欄對應的800米格子上打了個勾。

徐蜚還想說什麼，旁邊椅子被拉開，一個書包丟在位置上。

一道冷冷的聲音:“——讓讓。”

徐蜚忙直起，江妄一條長進來，漆黑的眼，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

徐蜚拿著報名冊遞到他面前:“江妄，馬上就運會了，你要不也報一個項目吧，什麼項目都可以。”

他聲音冷淡:“不報。”

“我聽說你育特別好啊，好像一中現在的100米記錄就是你保持的。”徐蜚站在一旁勸他，“報一個吧。”

江妄輕蹙著眉，明顯不想搭理。

徐蜚還想說什麼，英語老師已經趕在上課鈴響前進來了:“來！來！同學們！大家抓時間，反正第一節課就是英語課，咱們就開始吧！”

有男生在底下抱怨:“老師，都還沒尿尿呢！”

英語老師瞪著他:“一天之計在于晨，你的學習積極呢！”

時念念拿出英語書翻開，上面筆記記的干干凈凈，用不同的筆區別開。

江妄坐在座位上發了會兒呆，偏頭看了眼時念念，側著頭避他。

從他的角度看清，可以看見綁著頭發的那黑頭繩。

江妄又想起昨天晚上把頭繩咬在齒間梳頭發的模樣。

時念念聽課聽的認真，仰著頭看黑板，時不時在課本上做下筆記。

江妄一只手過來的時候，時念念正在寫字，余瞥到，收手收的很快，等收回去后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幅度太大了。

像避瘟疫，顯得很不尊重人。

江妄笑了聲，鼻音很重。

收著下抬眼看著，像是嘲諷，又像是不屑。

舌尖頂了下后槽牙，冷笑了下。

“嫌我臟？”

時念念扯了扯袖子，把半只手包進去，搖頭。

江妄抿著沒說話，而后趴下睡覺。

時念念悄悄松了口氣。

英語老師嗓門非常響，在夏天的第一節課簡直能打發所有人的瞌睡，振人心。

坐著旁邊的江妄突然了，眼睛始終閉著，往桌上丟了一枚小小的小方片。

啪嗒一聲，時念念盯著看了兩秒。

助聽。

原來耳朵還沒好，原本還以為像姜靈說的那樣，他耳朵已經康復了。

“欸！最后一排那個男生！江妄！教室睡著多不舒服啊，回家睡去唄！”英語老師扯著嗓門叉腰罵。

教室里徹底安靜下來。

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這位校霸不高興。

因為一次意外，江妄聽力下降嚴重，不帶助聽很多聲音都模糊。

耳里嘶嘶響著噪音，他皺了皺眉，就覺到袖子被輕輕往外扯了兩下。

起初沒在意，然后就又被扯著，這回扯了三下。

一睜眼就看到他那小同桌兩個手腕搭著桌沿，細長白皙的兩手指小心翼翼揪著他的服。

靠的近。

可以看清臉上明的小絨，以及鼻梁左側一顆淡褐的痣，睫自然卷翹。

他挑眉。

時念念食指一彎，指講臺。

年不不慢的坐起來，椅子出聲音，懶散的倚著椅背。

側臉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英語老師非常勇敢，在江妄坐起來的一剎那給他響亮的啪啪啪一通鼓掌:“喲！睡的怎麼樣啊我們學校這桌子！要不要買一張帶回家去睡啊？”

邊說，鼓掌也沒停，還想帶大家一起:“來！大家一起給江妄同學鼓個掌！”

底下沒有一個人敢跟著鼓掌的，雖然已經從起初的震驚和恐懼中恢復過來了，一個個憋笑憋的非常痛苦。

英語老師對沒帶大家不太滿意，鼓勵的目投向時念念。

時念念一抬頭，就和他四目相對。

“……”

英語老師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來，給你同桌鼓個掌。”

時念念往旁邊瞥了眼，他沒有看。

輕輕嘆了口氣，把手出寬大的校服袖子，拍了兩下。

安靜的教室里，除了講臺上那一道鼓掌聲，教室角落又響起一道。

終于有人沒憋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笑聲傳染很快，沒一會兒全班都笑的前仰后合，就連英語老師也忍不住笑了。

江妄坐起來后就倚著椅背沒，不管英語老師在講臺上多激他都沒反應，直到旁邊傳來不太清晰的鼓掌聲他才睜開了點眼睛。

面無表的扭頭看過去。

小姑娘看到他扭頭吃驚，兩只手僵在那沒。

江妄和對視。

分明在眼里看到了清晰的疑問:你為什麼能聽見啊？

停了兩秒。

江妄低聲笑了。

他大概沒怎麼睡醒，笑聲都是懶的，從嗓子里震出來，帶著點倦怠的尾音，聽的人耳朵發麻。

莫名的人。

“沒想到江妄脾氣還好的。”

下午的育課，因為還有半個月就是運會，熱后就讓大家自由活，可以準備自己參加的項目。

姜靈拉著時念念一塊坐在背的看臺上。

腳邊放著一瓶冰水，水珠蒸騰，線墜下來，在水泥地上畫出一個圈。

“英語課的時候，你給他鼓掌，我還以為他要發火了。”姜靈說，“結果居然笑了。”

嘖了一聲，捧臉，“還笑的那麼蘇，我死了。”

時念念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什麼。

旁邊徐蜚對著一個方向喊了聲:“江妄！一起打球嗎！”

江妄從育館走出來，應該剛洗了把臉，領口也是的，抬手單手接住徐蜚朝他扔過來的籃球。

“你知道嗎？”姜靈湊到耳邊，“江妄他育特別好，吊打育生的那種，可惜他這次運會不報名。”

這個不意外，江妄一看就是育很好的人。

姜靈習慣時念念在旁邊不說話，自顧自道:“你初中不在這里不知道，我那時候還溜到高中部來看過他的比賽。”

說著，揚起手臂，畫了個大大的圈，“這，到那！整個看臺，全是喊著他名字尖的。”

山呼海嘯的吶喊。

塑膠道上奔跑著的意氣風發的年。

流淌的汗水，被沖破的終點線。

可惜今年看不到了。

姜靈覺得有點可惜。

兩人在看臺上坐了會兒，時念念站起來。

報名了800米，要提前練一練。

今天還特地換了一雙跑步鞋，掉校服外套，里面是白短袖。

“你這白的都能反了吧。”姜靈羨慕的看著，“你有曬黑過嗎？”

時念念想了想，答:“好像，沒。”

姜靈嘖了聲:“太拉仇恨了。”

笑了笑，走下看臺。

姜靈育不好，沒有報名，只是陪跑。

時念念看著個子不高，但跑步的確是快，生一塊兒期末800米測試時都讓領頭，然后大家跟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