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二級的場景開始時沒有大的變化，仍舊是詭異寒冷的黎明，仍是那座大金字塔，但這次，金字塔的形狀又恢複到東方樣式。

汪淼聽到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這聲音反而更襯托了這寒冷黎明的寂靜。他循聲去，看到金字塔基有兩個黑影在閃，灰暗的晨中有金屬的寒在黑影間閃耀，那是兩個人在鬥劍。等目適應了這昏暗後，汪淼大致看清了那兩個格鬥者的模樣，從金字塔的形狀看這應該是在東方國度，但那卻是兩個歐洲人，穿戴大致是歐洲十六七世紀的樣子。格鬥中個子矮的那人低頭閃過一劍，銀白的假發掉在地上。幾個回合之後，又有一個人繞過金字塔的拐角奔了過來，試圖勸止這場格鬥，但雙方那呼嘯的劍使他不敢上前，他大喊道：

“停下來！你們這兩個無聊的人！你們就沒有一點責任心嗎？如果世界文明沒有未來，你們那點榮譽算個屁！”

兩名劍客誰都不理他，專心於他們的格鬥。個子高的那位突然痛一聲，劍“當啷”一聲掉到地上，捂著胳膊跑了。另一位追了幾步，衝著失利者的背影啐了一口。

“呸，無恥之徒！”他彎腰拾起自己的假發，抬頭看到了汪淼，就用劍指著逃跑者的方向說，“他居然說微積分是他發明的！”說著他戴上假發，一隻手捂著口對汪淼行了個歐式的鞠躬禮，“伊薩克·牛頓。”

“那麼跑了的那一位是萊布尼茨了？”汪淼問。

“是他，無恥之徒！呸！！其實我本不屑於同他爭奪這項名譽，力學三定律的發現，就已經使我為僅次於上帝的人，從星球運行到細胞分裂，無不遵從於這三個偉大的定律。現在有了微積分這個強有力的數學工，以三定律為基礎，掌握三個太運行的規律指日可待。”

“沒有那麼簡單。”勸架的人說，“你考慮過計算量嗎？我看過你列出的那一係列微分方程，好像不可能求出解析解，隻能求數值解，計算量之大，就是全世界的數學家不停地工作，到世界末日也算不完。當然，如果不能儘快掌握太運行的規律，世界末日也不是太遠了。”他說著也向汪淼鞠躬，姿勢更現代些，“馮·諾伊曼[8]。”

“你帶我們千裡迢迢來東方，不就是為了解決這些方程的計算問題嗎？”牛頓說，然後轉向汪淼，“同來的還有維納9和剛才那個敗類，在馬達加斯加遭遇海盜時，維納為掩護我們隻阻擊海盜，英勇犧牲。”

“計算機需要到東方來製造嗎？”汪淼不解地問馮·諾伊曼。

馮·諾伊曼和牛頓麵麵相覷，“計算機？計算機？！有這種東西？”

“您不知道計算機？那，你打算用什麼來進行那些海量計算呢？”

馮·諾伊曼瞪大眼睛看著汪淼，似乎很不理解他的問題，“用什麼？當然是用人了！這世界上除了人之外，難道真的還有什麼東西會計算嗎？”

“可您說過，全世界的數學家都不夠用。”

“我們不會用數學家的，我們用普通人，普通勞力，但需要的數量巨大，最要三千萬人！這是數學的人海戰。”

“普通人？三千萬？！”汪淼驚奇萬分，“我要是沒理解錯，這是一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盲的時代，您要找三千萬個懂微積分的？”

“有一個川軍的笑話你聽說過嗎？”馮·諾伊曼掏出一枝雪茄，咬開頭點了起來，“士兵們練隊列，因為文化水平極低，連軍喊一二一都聽不懂，於是軍想了一個辦法，讓每個士兵左腳穿草鞋右腳穿布鞋，走隊列時喊：草孩布孩、草孩布孩……（四川方言）我們需要這樣水平的士兵就行，但要三千萬。”

聽到這個近現代的笑話，汪淼知道麵前這位不是程序而是人，而且幾乎可以肯定是中國人。

“這樣龐大的軍隊，難以想象。”汪淼搖搖頭說。

“所以我們來找秦始皇。”牛頓指指金字塔說。

“現在這裡還是他在統治嗎？”汪淼四下打量了一下問，看到守衛金字塔口的士兵確實穿著秦代簡潔的甲兵服，拿著長戟。對《三》中曆史的錯，汪淼已經見多不怪了。

“整個世界都要由他統治了，他擁有一支三千多萬人的大軍，準備去征服歐洲。好了，讓我們去見他吧。”馮·諾伊曼一手指指金字塔口說，然後又指著牛頓說，“把劍扔了！”

牛頓“當啷”一聲扔下劍，三人走進口，走到門廊儘頭就要進大殿時，一名衛士堅持讓他們都服，牛頓抗議說我們是著名學者，沒有暗！雙方僵持之時，大殿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是發現三定律的西洋人嗎？讓他們進來。”走進大殿，三人看到秦嬴政正在殿中踱著步，長的後擺和那柄著名的長劍都拖在地上。他轉看著三位學者，汪淼立刻發現，那是紂王和格裡高利教皇的眼睛。

“你們的來意我知道了，你們是西洋人，乾嗎不去找愷撒？他的帝國疆域廣大，應該能湊齊三千萬大軍吧。”

“可是尊敬的皇帝，您知道那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嗎？您知道那個帝國現在是什麼樣子嗎？在宏偉的羅馬城，穿過城市的河流都被嚴重汙染，你知道是什麼所致嗎？”

“軍工企業？”

“不不，偉大的皇帝，是羅馬人暴飲暴食後的嘔吐！那些貴族赴宴時餐桌下放著擔架，吃得走不時就讓仆人抬回去。整個帝國陷荒無度的泥潭中不可自拔，就是組了三千萬大軍，也不可能備進行這種偉大計算的素質和力。”

“這朕知道，”秦始皇說，“但愷撒正在清醒過來，在重整軍備，西洋人的智慧也是件可怕的東西，你們並不比東方人聰明，但想對了路子，比如他能看出太有三個，你能想出那三條定律，都是很了不起的，東方人暫時做不到。而我現在還沒有能力遠征西洋，我的船不行，從陸上走，漫長的供應線無法維持。”

“所以，偉大的皇帝，您的帝國還要發展！”馮·諾伊曼不失時機地說，“如果掌握了太運行的規律，你就能充分利用每一個恒紀元，同時避免紀元帶來的損失，這樣發展速度比西洋要快得多。請你相信我們，我們是學者，隻要能用三定律和微積分準確預測太的運行，不在乎誰征服統治世界。”

“朕當然需要預測太的運行，但你們讓我集結三千萬大軍，至要首先向朕演示一下這種計算如何進行吧。”

“陛下，請給我三個士兵，我將為您演示。”馮·諾伊曼興起來。

“三個？隻要三個嗎？朕可以輕易給你三千個。”秦始皇用不信任的目看著馮·諾伊曼。

“偉大的陛下，您剛才提到東方人在科學思維上的缺陷，就是因為你們沒有意識到，複雜的宇宙萬其實是由最簡單的單元構的。我隻要三個，陛下。”

秦始皇揮手召來了三名士兵，他們都很年輕，與秦國的其他士兵一樣，一舉一像聽從命令的機。

“我不知道你們的名字，”馮·諾伊曼拍拍前兩個士兵的肩，“你們兩個負責信號輸，就‘1’、‘2’吧，”他又指指最後一名士兵，“你，負責信號輸出，就‘出’吧。”他手撥三名士兵，“這樣，站一個三角形，出是頂端，1和2是底邊。”

“哼，你讓他們楔形攻擊隊形不就行了？”秦始皇輕蔑地看著馮·諾伊曼。

牛頓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六麵小旗，三白三黑，馮·諾伊曼接過來分給三名士兵，每人一白一黑，說：“白代表0，黑代表1。好，現在聽我說，出，你轉看著1和2，如果他們都舉黑旗，你就舉黑旗，其他的況你都舉白旗，這種況有三種：1白，2黑；1黑，2白；1、2都是白。”

“我覺得你應該換種，白旗代表投降。”秦始皇說。

興中的馮·諾伊曼沒有理睬皇帝，對三名士兵大聲命令：“現在開始運行！12，你們每人隨意舉旗，好，舉！好，再舉！舉！”

1和2同時舉了三次旗，第一次是黑黑，第二次是白黑，第三次是黑白。出都進行了正確反應，分彆舉起了一次黑和兩次白。

“很好，運行正確，陛下，您的士兵很聰明！”

“這事兒傻瓜都會，你能告訴朕，他們在乾什麼嗎？”秦始皇一臉困地問。

“這三個人組了一個計算係統的部件，是門部件的一種，‘與門’。”馮·諾伊曼說完停了一會兒，好讓皇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