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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16章 絕地反殺,將軍受死

小七垂頭在門口跪坐,拂起袍袖揭開了盛魚湯的小青鼎,濃濃的魚香味頓時溢了滿堂。

持木勺將幾只碗分別盛滿魚湯,便上來幾個婢子一一端至眾將面前。

小七端著小青鼎行至主案一旁,低眉輕輕放下了,同樣為他盛了一碗魚湯,又夾起一塊魚尾,便要起退至一旁。

“坐罷。”

主座上那人似是興致不錯,聲和緩。

小七不敢抬頭看他,那日的狼狽歷歷在目,如今想來依舊使發白。

依言跪坐一旁,這才留意到案上亦有一小盤餃子,一雙木箸,似是特意為備下的。

果然,那人溫和道,“燕人除夕夜要吃餃子,你也嘗嘗。”

若是從前,他溫和的聲音總能令到幾分心安,但如今小七早便看穿他絕的皮囊下是最險惡的心,再不會被他的溫言搖心神。

小七沒有遲疑,奉命拿起木箸咬了一口,綠油油的餡兒正是薺菜。

那人低笑一聲,“特意命人去采了魏國的薺菜。”

眾人聞言仰頭大笑起來。

小七心中悲愴不已,夾著餃子的木箸微微發著抖。

想起來多日前曾去溪邊撥開雪挖出新鮮的薺菜,給他煲了一小鍋薺菜粥,那時他說,“待雪化了,放火燒山,魏國不能再有一棵薺菜。”

緩緩抬眸看著許瞻,這是今夜進了正堂以來第一次正視許瞻。

那人一蘇芳長袍,當真是金相玉質,神俊秀,舒眉眼的,竟有幾分,若不是小七素知他的險惡,當真要讓晃了神。

放下木箸,目平和地著他,“公子,魚要涼了。”

許瞻眸微深,忽然笑了起

來,這才與眾將一同端起碗來飲了魚湯。

他吃相優雅,不似那些野將軍,魚湯不過小飲了一口便頓了下來,細細回味一番朝座下眾將道,“燕國的魚到底是差幾分意思。”

裴孝廉笑道,“明年春,勞諸位將軍拿下大梁,日日向蘭臺進貢黃河鯉魚。”

座中諸將皆俯仰大笑,“公子放心,末將等必拿下大梁,魏人再無一條鯉魚可吃。”

一時推杯換盞,觥籌錯。

小七低眉順眼,攏在袍袖中的手暗暗了刀柄。

主座那人卻偏偏用角觴挑起了的下,打量獵般仔細凝視著,眸中盡是暈不開的墨,“魏俘說好與不好?”

魏俘。

當真厭惡這兩個字。

真該與魏國被俘的將士們一同死在天坑之中,也好過留著一條命日日盡屈辱。

小七眼波流轉,長睫輕,“公子說好,便沒有不好。”

這般沒有風骨的回答,幾近奴婢膝,但大抵是令燕人滿意的。

許瞻勾笑了一聲,座下諸人亦都大笑起來。

有人借著酒勁提議,“今日除夕,沒有歌舞可不行,不如這魏俘為公子與將軍們起舞助興!”

其余將軍聞言亦是高聲附和,“好!好!好!”

小七面愈發地白,“我時家中貧寒,無人教習,不會起

舞。”

若非如此,便不會寄人籬下,亦不可能混跡軍中。公室貴族的千金們安富尊榮,簪纓名門的閨秀們亦是養尊優,如何都不可能淪落到似這等地步。

先前提議那人仍不饒,“那便唱支魏人的曲兒!”

小七不敢想象他年魏國若亡,魏人會落到什麼田地。單從自己的經歷看,若僥幸活著,大抵是男子為奴,子為娼,供燕人取樂消遣罷了。

垂著頭,指尖幾乎掐進了掌心里,極力著聲中的抖,“我不會唱曲兒。”

裴孝廉仿佛早便猜中似的,冷聲諷道,“魏人果然無用!”

倒是陸九卿替說了一句,“公子宴客,將軍們不要再為難一子。”

眾將又是大笑,“我大燕國攻伐了魏國有近百年,魏國早就了窮弩之末,困頓不堪,來年春,我等直大梁,勢取魏國,公子安心。”

陸九卿的話令小七心中一暖,眼眶忍不住便微微發了紅,順地起了,賠笑道,“小七無用,便為將軍們斟酒賠罪罷。”

這回無人再為難起了一一侍奉將軍們飲酒。

不過三巡,原先口出狂言生龍活虎的燕國將領們便生了困意,陸陸續續地倒下了,或伏于案幾,或醉倒在席子上。

尚還清醒的已經沒有幾個了。

裴孝廉察出不對勁來,怒而摔了酒觴,踉踉蹌蹌地起喝道,“公子!湯里有毒!”

原先提議要起舞助興那人頓時變了臉,吼了一聲“魏賊!”,旋即拔出腰間大刀便向砍來。

那人形魁梧,若是平時,這大刀劈來必是凜凜生風,但此時那握刀的手卻兀自悠著發抖。

小七手起刀落,袍袖中的尖刀已削進了那人的脖頸之中。

那人立時絕息倒地。

滾燙的花噴濺了小七一,那水藍的長袍倒似繡上了點點山桃。

在軍中三年,殺人不過是最尋常的事罷了。

滿座驚變,但起得了的卻只有裴孝廉了。

“魏賊死!”

他斷喝一聲,強撐著子擋在許瞻面前,須臾拔刀殺來,瞬息之間卻臉驚變,繼而瞪大眼睛,片刻彎刀“砰”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小七的尖刀早已穿過袍刺中了他的腰腹。

便聽裴孝廉“呃”地一聲,捂住腰腹摔倒在地,目眥盡裂地瞪著小七,叱罵聲從齒里迸將出來,“魏賊!恨不能早早些殺你!”

小七滿手的轉頭朝主座去,主座上的燕國公子正單手扶額,薄抿,一雙目冷艷凌厲,似一把利刃朝直直刺來。

他們大概是想不到,一向低眉順眼的魏俘竟敢洗這滿室的公子將軍。

曼陀羅末,混魚湯,無無味,難以察覺。

食之麻醉昏睡,不知需有多久。

直欞窗上映著紅彤彤的煙花,乍然升起復又歸于寂滅。

而小七縵立姿。

自進了燕軍大營,從未有一刻似眼下如松柏一般站得筆直。

尖刀,清瘦的雙手攏于袍袖之中,緩緩抬步朝許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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