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又夢見你了。

在我永遠看不到盡頭的舊夢里。

——2015年3月20日。

——江措。

江措的聲音存著幾分懶倦，沙啞低沉獨有磁，像緩緩流淌而過的春天，撲面而來都是舒緩的溫。

寧櫻握著手機，聽了幾遍他發來的語音。

片刻之后，回過神，深深無奈嘆了氣，然后退出微信，沒有再回復。

舊照片落在的間，照片里的年仿佛永遠定格在燦爛的十八歲，他像冷冰冰的驕，更像高不可攀的冷月。

寧櫻的指腹落在年的眉眼，神發怔，思緒仿佛被扯回四年前。

盛夏熾熱的九月，拿著錄取通知書去師范大學報到。

的舍友都是熱如火的北方人，相反只有看上去很靦腆。

舍友對諸多照顧，可那幾天都心不在焉。

軍訓時間休息的間隙，手機不由自主搜索國防大學開學的日期，比要遲半個月。

寧櫻是在高中母校的榮榜上看見江措的名字、和他的錄取院校。

全校第一，國防科技大學。

他如愿又輕松考上了自己理想的院校。

高考分數公布不久后，寧櫻的手機曾經收到過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只有簡短的兩句話，十個字——

【對不起。】

【是我做的不夠好。】

當時眼前模糊，酸脹發痛。

眼淚一顆顆打屏幕，抖著手刪掉了那兩條信息。

軍訓結束的第二天，恰好是他開學的日期。

寧櫻做了此生做過最瘋狂的事，逃掉了第二天的滿課，買了張去苔青市的火車票，臨時起意，只剩座。

整整十四個小時，二十五個站臺。

數著站臺的長燈，著火車票，風塵仆仆趕在第二天中午之前抵達他的校門外。

那一刻。

才察覺到自己的窘迫。

不是這所學校的新生，沒有辦法進校園。

也不知道江措什麼院校，什麼班級。

管里滾燙的緩緩降溫，逐漸平靜。

那天的烈日如刃，寧櫻站在刺眼的底下，待了良久。

保安可能是覺得奇怪，“同學，你是新生嗎？”

搖頭，“我不是，我馬上就走。”

好像和江措的故事，都發生在粘膩的盛夏。

看著出校門的年們，他們的上穿著軍綠襯衫，每個人的姿都像松柏般板正拔。

想，如果能的看一眼，江措穿著軍裝是什麼樣子的，就好了。

隔著一道校門，悄悄在心里對他說：

“江措，開學快樂。”

“祝你前程似錦。”

回憶微微發苦，酸的味道在寧櫻的齒間蔓延，怔忪的神漸漸清醒。

寧櫻沒有將這張照片據為己有，而是從屜里翻出相冊，將照片用紙巾干凈放進了相冊里。

打算等到退租的時候，把相冊還給他。

第二天是個雨天。

路面，空氣泥濘。

寧櫻步行去公司上班，主管是位年近三十的人，程矜，長相明艷，打扮干練，安排好職過后就領著去了工位。

“你我程姐就好，總來說我們單位還是比較自由的。這周你先適應下工作，周六的話可能需要加班，我們單位承辦了市政府的文化節，需要你寫個策劃案。”

寧櫻認認真真聽完程矜說的話，點頭說好。

辦公區域在十九樓。

年輕的同事帶著悉工作流程。

“策劃方案我們組會統一討論，每天早上的晨報稿子要在前一天寫好給程姐，當然晨報不是我們的工作，我們主要還是承接報業集團的廣告，和節假日政府旅游景點的策劃宣傳。”

“好的。”

同事將周六的活發給了。

寧櫻仔細掃過兩遍，市政新開發的景區桃花島要做推廣活，們需要提供當天的流程。

策劃案已經做好，只剩下些需要完善的細節。

快到下班的時間，程矜微信私聊了，【周六你跟我一起去桃花島。】

寧櫻回復道：【好的。】

不到下午五點，辦公室的同事幾乎都走空了。

寧櫻堅持到下班時間，打卡回家。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徐茴打電話來說已經到了家小區門外，寧櫻匆匆跑回去，淺白的鞋子濺上些污泥，出紙巾，彎腰干凈鞋面。

徐茴遠遠看見，朝揮手。

寧櫻小跑過去，看見手邊提著滿滿兩塑料袋的生鮮水果，“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徐茴說：“你剛搬家，冰箱肯定是空的啊！我今天勢必要幫你填滿。”

寧櫻結果手中的塑料袋，幫分擔重量，邊朝著自己家門的方向走過去。

徐茴順口問起：“你住幾棟？”

寧櫻說：“五棟。”

徐茴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小區環境，寧靜幽遠。

嘖了聲：“你前男友混得真不錯。這房子起碼值個三千萬。”

哪怕寧櫻不了解苔青市的房價，但是也略有耳聞。

寸土寸金，相當昂貴。

含糊嗯了聲，無論他如今是不是飛黃騰達，都和沒什麼關系。

進了電梯之后。

徐茴騰出手來按樓層：“幾樓？”

寧櫻唔了聲，“201。”

徐茴遲疑半瞬：“二樓？”

“嗯。”

“低樓層好方便，不用等電梯也不用爬樓梯。”

寧櫻點了點頭，當初之所以租下這套房子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看中了樓層。不喜歡等電梯，也不喜歡爬樓梯，潛意識怕高樓層。

“嗯。”

電梯門開，徐茴看著門牌號，念了一遍。

的眉眼忽然綻起一抹笑，意味深長：“5201。”

笑了笑：“念起來不就是我寧櫻嗎？”

寧櫻：“……”

沉默半晌，隨后輕抿角笑了起來，“你的想象力還富。”

徐茴只是隨口開個玩笑，這個諧音梗又實在巧合。

進屋之后。

徐茴很八卦的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