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剛矇矇亮,穆清媱就聽到旁邊床上有靜。
「娘。」
輕輕了一聲,那邊作頓了一下,接著是穿鞋聲,兩步走到自己床邊,邱氏的影映眼簾。
「怎麼了?媱丫頭可是哪裡不舒服?」聲音中還有些張。
這詢問聲,讓兩個姐姐也跟著醒了,二姐穆清妍猛的起,轉頭,「小妹,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跟母親說,今日跟你們一起去地裡玩會,我躺的子都發酸了。」
幾人聞言鬆了口氣。
邱氏坐在床邊,仔細的看了兩眼穆清媱的臉,糾結了片刻,還是點頭,「好,媱丫頭就在田裡走走,什麼都不用乾。覺得累了就先回來。」
一般況下,邱氏都會隨們的意。
也知道穆清媱躺了好幾日,不舒服,出去走走也好。
得到應允,穆清媱也開始穿,起床。
四人洗漱一番出門,天才剛矇矇亮。
大姐和二姐拿了鋤頭,背著竹筐,出門後,分兩路。
母親邱氏去老宅拿早飯,大姐和二姐帶著穆清媱往村子後麵的地裡走。
們住的小屋在村子的最後麵。
平常的時候,邱氏去拿早飯回來給穆清媱之後再下地。
穆清媱是肯定不會去老宅,過去,那個祖母絕對沒有好臉,不罵幾句是不可能的。
「二姐,現在地裡還能撿到糧食嗎?這都已經凍乾裂了。」
現在是寒冬,再過幾日就過春節了,原的記憶是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這種天氣地裡還有什麼農活。
穆清妍看看周圍,這麼大清早,們又走出了村子,也沒有避諱,「小妹,你還不知道咱們那個祖母,這是看不得咱們閑著,一定要每日幹活纔能有吃的,就是在地裡吹一天風也能讓心裡安。」
這個天哪有什麼活要乾,不過是祖母看不得們清閑,現在每日也就帶些乾草或撿些乾柴送去老院換吃的,要不然就挨。
其實,們母四人說是老院的人已經不見得了,現在基本就是用勞力換不肚子。
穆清媱聽言,很想嘆氣,忍住。
那個祖母本就是變相的折磨們幾人而已。
事實上,這三年日子是不好過,這已經是第三年大旱了,莊稼收都不好,很多村民都是勒腰帶過活。
祖母向氏養著們本就是為了家裡有幾個隨意使喚的勞力。
尤其是大姐,二姐。
其實包括穆清媱在,姐妹三人長得都不錯,收拾一下絕對很好看。
向氏應該還想著用三人換些銀子吧?
這一點說是心中猜測,其實已經很明顯。
大姐十四歲的時候,也就是去年,有人給說了一個人家,祖母開口就要十兩銀子,還說姐姐能幹活,吃得,隨便使喚什麼的。
那家人嫌太多了,不同意,加上母親不同意姐姐嫁給那個名聲不太好的人家,後來鬧得很不好,就不了了之了。
因為這件事,大姐被祖母打了一頓,連反抗的母親和不服氣的二姐也沒放過。
穆清媱模模糊糊記得一些,心下惱恨祖母的惡毒,更是堅定了遠離他們的心。
「大姐,二姐,咱們一會和母親去山腳下吧,挖些野菜回去,曬乾了之後咱們留著做醃菜,到時候拿出去賣。」
「賣醃菜?」穆清妍轉頭看,覺得不靠譜。
大姐穆清薴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小妹,這個恐怕不行,醃菜本沒有人會買。」
穆清媱笑笑,「大姐,二姐,我是用來做調料,然後再做東西賣,不是單獨賣醃菜。咱們還要做些醃辣椒,到時候可以去小鎮上擺個攤。」
兩個姐姐聽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們覺得有點困難。
這十幾年來們都是這麼過來的,無分文,也沒有擺攤的資本,加上老宅的人,掙銀子的事,們真的想都不敢想。
穆清媱看倆這表,抬頭天,不知道怎麼勸說。
十幾年的思想已經讓們不知道反抗為何,所以除了每日吃飽飯,心中再沒有別的奢求。
也許,可以從母親上下手。
三人到地裡的時候,看著乾裂卻也滿是被刨的坑坑窪窪的地,穆清媱實在理解不了們白費功夫的意義在何。
「大姐,二姐,咱們等母親來了再說吧。」穆清媱看了看周圍,除了稀稀拉拉的枯草其他什麼都沒有。
兩個姐姐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這地裡是挖不出什麼東西了。
穆清媱指著後山問了些問題,心裡盤算著一會去山裡轉轉。
說話間,也沒等多久,邱氏挎著籃子遠遠走來。
穆清媱三人迎上去,接過手裡的東西,「娘。」
「娘。」
「娘。」
「嗯,先吃飯,媱丫頭,你趁熱吃,正好還熱乎著呢。」
「好,娘和姐姐也一起。」穆清媱也沒客氣,接過窩窩頭一點點吃起來。
就著西北風,吃著喇嗓子的窩頭,穆清媱第一次覺得心酸。
也許這就是前世的爺爺經常提起的鬧飢荒,沒有吃的。
或者,比這更慘。
「娘,咱們去山上轉轉吧,可以撿些柴,挖些野菜,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到您說的藥材呢。」
邱氏被穆清媱第三句話打了,那些藥材確實是重要的。
剛剛兩個姐姐猶豫也是擔心穆清媱子不好,跟著他們爬山,怕不舒服。
另外一方麵,一會兒地裡肯定還會來人,就怕有壞心眼的看不到們幾人回去向祖母告狀,到時候又要挨罵。
不過,母親都同意了,們也沒有意見。
母四人拿上東西朝不遠的山走去。
在們進山的時候,太慢慢升起,地頭上也能看到陸陸續續出現的人。
基本上都是人,有的帶著孩子,有的就一個人,在地裡埋頭刨著。
之前種的紅薯或地瓜,說不定就能挖到一個,有的也會走遠一些,挖些野菜什麼的。
他們這個村子,臺寧村,村裡什麼姓氏的人都有,算是很雜的村子。
這裡大約有一百二十多戶人家,地也不。
據說,幾十年前,這些人都是逃荒而來,當地員怕上麵追究,將他們安排在了這偏僻的村子定居。
幾十年來,開墾出來的地也都按照人口分了出來,村裡有了村長管理。
但是,最沒有改變的就是貧窮。
本來,穆清媱的祖父如果活著,說不定穆家境況不一樣,因為祖父在逃來之前是個教書先生,頗有學問。
他們這些後輩的名字就是祖父取好之後,生下來男孩孩讓他們自己挑。
隻是,祖父子不好,在這個地方沒多久人就撐不住了。
所以,穆家也就隻能靠在外做工的大伯和父親。
就算這樣,穆家的日子還算好的。
因為他們相比較村裡其他人,都是認字的,比起扛包袱之類的苦力,他們就是跑跑之類的輕鬆活,掙得也相對來說比較多。
其實他們掙多銀子都無所謂,母四人從來沒見過一個銅板。
比起大伯家兩個在鎮上讀書的堂哥,們母連村子前麵都沒出過。
同在一個家,差距就是那麼大。
村裡大部分都是百姓,種地,做苦工,吃糙麵。
所謂的生活,就是活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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