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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11章 太后之手

次日大晴,馮蘊準備去府獄里走走。

邊沒幾個得用的人,裴獗的恩賞肯定是要的。

但是……

府里的舊人前世都死得很早,很多人的長相和名字在記憶里都已模糊不清,更不記得他們秉如何,哪些可以收為己用,哪些是陳氏的幫兇……

“看看再說吧。”馮蘊想著,讓小滿來替梳妝。

那天離府,穿得樸素寡淡,今日心大悅,換上直裾深,雅雛流仙,世族貴的氣質和風華便整個綻放開來。

眉香閣外,敖七在等待。

看著走近的郎,呼吸不自地屏

馮蘊欠行禮,“有勞敖侍衛帶路。”

敖七還個禮,臉頰火辣辣的,有點心不在焉。

府獄就在郡府的西南角,并不很遠,但敖七嗅著那一淡淡的幽香,覺得這是他走過最為煎熬的一段路。

他不是沒見過艷的子,但馮十二娘很是不同。不敢對視,不敢靠近,不敢,與便不聽使喚地繃。昨天夜里他甚至熱上腦昏了頭,做了個與有關的夢……

這很危險。

敖七很想早點回營,離開郡府,離開可怕的馮十二娘……

“站住!”一聲厲喝,打斷了敖七的胡思想。

抬頭一看,府獄到了。

兩個守衛將走在前方的馮蘊攔下來。

“做什麼的?”

敖七突然生出不悅。

馮家郎豈是隨便哪個阿臜可以給臉子的?

敖七掏出腰牌,“奉大將軍令,府獄提人。還不快前頭領路!”

這個世道,手底下有幾百上千號人就敢扯上旗號自稱將軍,天底下的將軍數不勝數,但一品大將軍,整個大晉朝只有一個。

守衛看著敖七桀驁的眼神,賠笑兩聲,表慌張地回頭——

門開了。

里間走出一個侍模樣的白面無須男子,約莫三十來歲,神郁,走路慢條斯理,帶著幾個侍從,盛氣凌人。

“太后殿下旨諭,安渡郡府獄一干人犯,全數押往中京問罪,即刻啟程,不得有誤。”

他的聲音高尖啞,聽得人很不舒服。一雙打量馮蘊的眼睛,更是不懷好意。

“你就是馮氏娘?”

兩世為人,馮蘊已經很會看人臉

這個見過,李桑若跟前侍候的,姓方,前世他便多次給馮蘊難堪。顯然,這輩子也沒很討喜。

馮蘊微笑揖禮,“正是許州馮家,見過公公。”

的姿態非常端莊,禮儀規矩一看便是世家大族里教導出來的,讓人拿不到錯

看著世家郎淪落至此,方公公眼里的鄙夷幾乎不加掩藏,“聽聞你有寵于大將軍?諂,使得將軍屢屢為你破例?”

馮蘊略微意外。

李桑若這就沉不住氣了?

前世剛到裴獗邊侍候的時候,這位臨朝太后是沒什麼反應的。

這次裴獗沒有,卻派心腹送回安渡,又把太守府的人賞賜給,分明恩典更重。

所以,李桑若這麼著急出手,是怕裴獗對走心?

婦人果然不能有,不然如李桑若這般權勢登天,也會不自信。

馮蘊心里慨一下,很是平靜地道

“大將軍是何許人也?豈會被一介子迷?公公這話,是在侮辱將軍,還是在侮辱太后?”

“放肆!”方公公被回嗆,臉難看至極。

“馮氏,你一個低賤的姬妾,竟敢質疑太后殿下?”

“我是在質疑公公。”

“質疑咱家就是質疑太后殿下!”

“公公打我的臉,就是打將軍的臉。”

馮蘊理直氣壯的話,讓方公公心里一涼,不由多看幾眼。

滿腰細,高挑韌,風姿氣韻尤為人。

更絕的是,段看似端莊,其實暗藏,是男子最的那一種高貴尤,一看便生占有之心。

去勢的公公也是男子,他驚訝地發現,此比他在宮里十余年間見過的所有妃嬪都要勾人。

要出大禍了!

來安渡前,他還以為太后疑心過重……

如今一看太后就是太后,有見地。

這樣的妖不除,只怕裴大將軍要拱手讓人了。

方公公正了正神,添了幾分狠意,“既然馮氏不識好歹,那就一并押回中京,聽候太后殿下發落吧。”

他揮手便招呼侍衛前來捉人。

然而,兩個小黃門將將圍上來,敖七便從斜刺里拔刀出鞘。

一言不發,直接砍殺。那閃電般的速度,將來不及避讓的小黃門一刀扎,捂著胳膊慘出聲……

接著,敖七將馮蘊拉到后,長臂抓住另外

一人,回手便推向方公公,撞得他踉蹌后退,在門欄上發出殺豬般的痛呼。

“大膽!敖侍衛敢抗命不?”

敖七哼聲“在下奉的是大將軍的命令。”

方公公被撞得怒火中燒,“咱家今日偏要將人帶走,你待如何?”

敖七將佩刀抬高,指著方公公的臉,橫挑過去,“要你狗命!”

那是一柄細長的環首刀,刀背厚實但刀鋒尖利,在戰場上飲過,殺人時沒有半分猶豫,又穩又準,恰到好地削去方公公的一撮頭發,又不會致命。

“敖七!”

方公公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住頭皮,看著鮮從指流下來,嚇得當場結

“你,你眼里有沒有太后,有沒有王法了?”

敖七皺眉看一眼他心的佩刀,大概覺得晦氣,不高興地在方公公拭幾下,神態狂妄至極。

“大將軍主政安渡郡,大將軍的話就是安渡郡的王法。”

方公公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心里恨得要命,卻又無奈。

裴獗的那群侍衛,一個個好勇斗狠,人命在他們眼里,如同兒戲,惹急了真是說殺就殺。

且如今世當頭,皇權未必大得過兵權,即便是太后和丞相,也要顧及裴獗的臉

更何況,太后對裴獗深種,要是鬧得太難看,倒霉的還是他這個出氣筒。

方公公看了看淋淋的手掌心,松開咬的牙槽,換上個笑臉。

“咱家奉命辦差,還請敖侍衛高抬貴手……”

敖七翻個白眼,一副“我管你死活”的狂傲,只道“將軍治下,就得按將軍的規矩來。我要的人,公公帶不走。”

方公公氣上腦,“敖侍衛……”

“二位!”馮蘊觀戰半晌,見火候差不多了,朝敖七遞了個安的眼神,給他順了順,這才彎腰朝方公公行個禮。

“小子有個折中之法,公公不妨聽聽?”

方公公正是進退不得,聞聲便道“你待何如?”

馮蘊道“太守府的人,我帶走一部分,留給公公一部分,你和敖侍衛都好差。”

語氣輕緩,姿態和,說的話卻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

府獄里線昏暗,地面,散發著霉變的氣味。

這里如今關押著的,大部分是曾經治理這座城池或是看守府獄的人。來不及逃走的

,屬吏、守軍,家眷,將牢舍填得滿滿當當。罵的,啐的,求的,哭嚎的聲音,在氣森森的牢獄里,如地府幽冥,分外恐怖。

馮敬廷燒毀糧倉,詐降潛逃,他們慘遭橫禍,了替死鬼。

因此看到馮敬廷的兒,自然痛恨之極。

馮蘊從中走過,神淡漠。

不是菩薩,救不了那麼多人,這是戰爭的慘禍,無論多憤怒和仇恨,都只好各歸各命。

太守府屬吏和仆役關押在丙字獄,男男,眼看著馮蘊走近,一些人驚喜地哭泣起來,而一些往常跟著陳夫人,對馮蘊極盡刻薄的人,則是嚇破了膽……

馮蘊站定,看著牢里那些陌生又悉的面孔。

“遭此變故,諸位苦了。我今日來,是接你們離開的。但走之前,有幾樁事,我想先弄個明白……”

眾人里應是,眼神齊齊落在馮蘊的上。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到府君的嫡長,但這雙帶著笑卻寒意森森的眼睛,卻十分陌生,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陳夫人借著娘家的勢,與長房暗通款曲,想取我而代之,將馮瑩許配蕭三郎,有知者站到左側。”

“陳夫人苛刻眉香閣的人,并縱容仆從欺辱我,有知者,站左側。”

“陳夫人放出風去,說馮十二娘自罹患癔癥,言行無狀、舉止輕浮,毫無閨閣儀態,不堪許配蕭三……有知者,站左側。”

馮蘊問了許多舊事,語氣平和,意圖不明。

每說一句,就有人站到左邊去。

他們心里在想,十二娘要打聽這些事,肯定會細問,他們只要將前主子的惡行狠狠抖落出來,便可以邀功討好新主子了……

不料馮蘊問完,點了點人數,只出一個滿意的笑。

“好了。左側的人,方公公帶走問罪。右側的,隨我離開。”

方公公“???”

覺得有些不妙,但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只得冷著臉掃一眼馮蘊,招呼侍衛過來押人。

“嗚……”

牢舍里哭聲大起。

他們這時才明白,馮蘊是在報復,但只能眼睜睜看著將那些一問三不知的人帶走,哭喊求,或是詛咒痛罵。

馮蘊不為所

這些人要麼是陳氏的幫兇,要麼是小人。

即使方公公不來,也不會客氣,現在有方公公代勞,倒是省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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