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云兮不明所以地問。

霧玥眼睛閃了閃，“麻了。”

霧玥指尖，忘了那個小太監！

扭頭去看天，天邊早已經黑，都這麼晚了，他應該已經回去了……吧。

可萬一他還在等。

霧玥糾結的皺眉心，對云兮道：“云娘娘子虛，霧玥不吵著娘娘休息了。”

云兮微笑著頷首，“你也早些歇息。”

霧玥提著食籃走出屋子，站在庭中向黑黢黢的宮門，左搖右擺拿不定主意。

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要是他真的還在等怎麼辦？

思來想去，霧玥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公主。”

才邁出步子，霧玥就被蘭嬤嬤住，轉過，“嬤嬤。”

“云妃醒了？”蘭嬤嬤問。

霧玥點頭，“已經醒了。”

“那就好。”蘭嬤嬤放松下心緒，“公主也快去睡吧，不早了。”

不得已，霧玥只能跟著蘭嬤嬤回寢殿，心里安自己，這麼晚了，小太監一定回去了。

可萬一他以為自己爽約怎麼辦？

霧玥咬了咬，只有等明日，再跟他解釋。

*

夜沉涼，懸在梢頭的涼月，肆意又悄無聲息的窺探著人們心底深藏的——

“來來來，從小爺的□□爬過去，小爺就把這藥給你。”穿著錦袍的小公子，一條踩在凳子上，手里拎著年用上僅剩的錢換來的幾包藥，笑得肆意妄為。

旁的玩伴紛紛起哄，“爬呀，快爬呀。”

瘦弱的年咬著牙關，雙拳握，眼里是充的怒火，像是一匹隨時準備撲上去撕咬的小狼。

“就你那傻子娘，我看也不用吃藥，反正治好了也還是個傻子。”嘲笑聲不絕于耳。

娘才不是傻子！年大口著氣，猛地沖過去，一把人推倒在地。

瘦骨嶙峋的手握拳，一拳又一拳，拼了命的砸去，“把藥還給我！”

被他在下的小公子慘連天，周圍的人反應過來，沖上去把年拉開，接著是鋪天蓋地的拳打腳踢。

“打！打死他！”

額頭滾出的珠燙進年眼里，水染紅了眼眸，猶如淚，鷙駭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年被打的奄奄一息，那幫人才停手。

小公子朝著年狠狠吐了口唾沫，又嫌不夠解氣，將包藥的紙撕的碎，倒在年上，才帶著一行人揚長而去。

周圍人指指點點，年拖著殘破的爬起來，一點點將藥撿起，揣到懷里跌跌撞撞往家中去。

“娘，喝了藥。”年小心翼翼端著熬好的藥來到床邊，扶起娘親。

他多希娘能問問他的傷，可娘只會一如既往的對著他傻笑，娘是什麼時候變癡傻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將藥喂到娘親邊，大概是太燙了，娘忽然劇烈掙扎起來，打翻藥碗，指著他罵小畜生。

“小畜生，你要害死我！”

年一言不發地蹲下，收拾地上的狼藉，盯著手里的碎瓷片，眼里的變得冰冷，忽然想，也許娘這樣死去，也是解。

這個冬天，娘真的沒有熬過去，年如往常一樣，麻木的端著藥來到床邊。

“娘，該喝藥了。”

娘親卻忽然抓住他的手，混沌的眼眸不可思議的變得清醒，眼淚滾落在蒼老如枯槁的臉上。

“行兒，你是行兒……”

年愣了一下，空的目慢慢有，反握住娘親的手，“娘，你認得我了！”

“謝鶩行……你是……我的兒，你是我的兒！”娘親一個勁兒得哭，呼吸卻越來越弱，忽然用力瞪大著眼睛，眼珠子像是要出來，爬滿，“報仇，報仇。”

年聽不懂。

“給謝家報仇！給謝家一百八十口報仇！”

“報仇啊，行兒！”

一聲聲猶如魔音貫耳，嘶著，拼命拉扯，最后破碎崩毀。

謝鶩行倏忽睜開雙眼，殺意涌在漆黑沉涼的眼底。

第007章

宣仁三十五年，天子病重，邊關異，朝廷多次發兵鎮。異姓王蕭臨趁擁兵造反，太子領兵迎戰，中數箭，仍戰至最后一刻，死后首級被斬下懸于將旗之下，將士軍心大。

反軍氣勢大增，一路破城，長驅直攻帝京，金鑾殿一夜間幾乎被染紅，蕭臨于尸海之中，披龍袍，坐上龍椅，改朝登基。

蕭臨登基后，為穩固江山皇位，大肆清除異己，誅殺良臣，謝家為保全家族，主出兵權，卻還是沒有躲過蕭臨的殺心。

元武一年，謝家遭人構陷，一夜之間，一百七十九口被盡數誅殺，只有母親帶著尚在襁褓中的他。

而母親口中的一百八十口，還包括了小妹。

他記憶中甚至沒有對小妹的印象，只記得母親時而會癡癡的一遍遍念著小囡，時而又會突然發狂，喊著不要搶的兒，又拼了命的讓他去尋。

也許當年母親是帶著他與小妹一同逃了出來，可一個弱子又如何護得住一雙兒，最終剩下的只有他和母親。

至于小妹是弄丟了，或者死了，誰知道。

母親臨死前說得一百八十口，便是不再抱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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