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嘁嘁喳喳，好像時間靜止，遙遠得仿佛琵琶聲在雨簾中錚錚響起，將人帶舊夢，分不清現實和過去。

尋洲此時的表很喜，好像在消化一個難以理解的事實，林焱看得實在有趣，盈盈笑意掛在邊，目卻嘲諷至極。

“你騙我。”良久，尋洲這樣開口，手心握拳，開口說話的聲音跟他的神一樣難以置信：“我要看病曆本。”

“看什麽，看完之後準備給我送終嗎？”林焱語氣淡淡，然後側過頭探究地看向尋洲，“難道你覺得我林焱不會死，獄五年，之後又在聲場所工作……不過你的表好像在說，我林焱是一個有福之人不會那麽背運一樣，尋洲，那麽多年了，我一直猜不你在想什麽。”

尋洲沒說話，一雙眼睛比頭頂的吊燈還亮一點，像是兩束打在林焱臉上，林焱直視尋洲的眼睛：“其實有時候我常在想，當年出事的人不是阮，而是我就好了，至死個幹淨利落。”

尋洲眼裏猛地跳躍著一把火：“林焱！”

林焱剛剛的話明顯得罪了尋洲，此時的尋洲就像一隻於發怒狀態的獅子，倒是林焱一副無所畏懼的神態，在兩個人對峙了整整十幾秒後，晚上睡在隔壁小房間的舒冬，在模模糊糊聽到外麵有說話聲後了眼睛爬起來，推開門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都立在客廳。

“你們在做什麽？”舒冬甕聲甕氣地問，聲音裏麵有一孩的張。

林焱子一僵，然後整個人被尋洲圈住，彈不得。

“沒有做什麽，你趕上床睡覺。”尋洲這樣說。

舒冬立著不走。

林焱回過頭：“冬冬進去睡覺吧，媽媽跟爸爸說會話。”

舒冬默了幾分鍾，因為沒有參與權和談話權，有點失地走回了房間，睡覺之前，心裏多多有點期待起來，爸爸和媽媽是不是在商量要在一起了？他是不是要有爸爸和媽媽了……想著想著他又想到了意駿那個小鬼，如果他爸爸媽媽在一起了，是不是代表意駿沒有爸爸了。

舒冬被這個複雜的問題攪得睡不著覺，這種需要腦力和道德一塊思考的問題，實在太不適合他這個腦子想了。

舒冬回房後，尋洲一把就將林焱抱起，然後往大房間走去，林焱怕再次吵醒舒冬，沉著臉不說話，最後尋洲將在床上的時候，林焱輕諷一笑，然後尋洲翻了個躺在林焱邊說：“小火，明天我安排一個醫生給你做檢查。”

林焱轉了個。

尋洲轉過頭看著背對他的人，然後隨手拉了下被子給蓋上。

林焱今天真的累了，腦袋昏沉，心力瘁到疲憊，躺在床上一會兒就進淺睡眠狀態，不過閉著眼，睡得還是不安生，因為邊那道多出來的呼吸聲。

尋洲是在看了林焱的病曆後才睡的，雖然不是癌，不過比癌也好不到哪裏去，其實有些事他早就想到了，卻刻意忽略去想去思考。

尋洲把病曆本放到床頭，低頭看了眼邊這個弓著子睡覺的人，過手了下的臉，結果林焱立馬睜開了眼。

尋洲有一種猝不及防的尷尬，一瞬間不知道要說點什麽，結果說出來的話更讓他自己好笑。

“肚子不，想不想吃點什麽？”

林焱怔怔地看著尋洲，像是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麽，最後撐起子靠在床上，了下糟糟的頭發：“是你做嗎？”

尋洲待在小廚房下麵線的時候，林焱也起來坐在餐桌上看著他下廚的背影，外頭雨已經停了，徐徐涼氣從小窗戶飄進來，林焱覺有點冷，站起來關上了窗，關好窗轉過的時候，尋洲已經端了一碗麵線出來。

線麵原本是買來給冬冬平時做早餐的，不過一直擱在冰箱沒有，結果被尋洲拿來做了夜宵，林焱低頭看了眼這個大碗裏的配料，尋洲大概把冰箱的東西都放進去了。

“胃不好，別吃太多，吃到小飽就好了。”尋洲坐在對麵開口說。

可能是這樣的夜晚太靜寂也不忍心打擾，林焱輕點了下頭，然後直接用大碗開始吃麵，吃了幾口就小飽了，尋洲目深沉，頓了下又道：“還有很多剩的，我去把冬冬醒讓他過來一塊吃。”

林焱蹙眉，指了指牆上的鍾：“已經很晚了。”

尋洲本就隻是隨便說說而已，林焱這樣一說，輕點了下頭：“那剩下的我來吃吧。”

有時候關係改善是一句話心的話，一個輕的眼神，也可以是一碗麵線，尋洲和林焱關係即使改善了，也不過如此。

——

林焱早上送舒冬去學校後，就被尋洲帶去做檢查，中間尋洲電話不斷，林焱在心裏算著，兩個是連明打來的，三個是公司助理，四個是XX幹部，還有兩個是律師。

林焱的時候，尋洲過來看，當護士走了兩管後，尋洲突然冒出一句：“再就沒有了。”

小護士認真解釋說：“就是需要那麽多的。”

尋洲神不爽，林焱好之後拉過的手幫按住上麵的消毒酒棉，尋洲因為幫林焱按酒棉，和靠得極近，高高的個子像是巨大的雲一樣罩著，林焱很怕在人多的地方跟尋洲這樣靠近，抬眸說了句：“我自己來吧。”

——

江巖的服裝店開張了，邀請林焱一塊兒剪彩，早上剪好彩又是一頓飯局，不過這次飯局江巖的父母都有過來，大餐桌上，江巖把林焱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爸爸媽媽，這就是林焱，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合作夥伴。”

江巖的父母都是看不出年紀的人，兩個人在S市也都是有聲的人，一個是以前的發改委書記，現在的商會會長，一個是被評選為全國優秀的警，英姿颯爽。

林焱對虞警長出了手：“你好，虞警長。”

“還稱呼什麽警長啊，早就退休了。”江巖在一旁說道，大大咧咧開口：“林焱，你直接稱呼阿姨就可以了。”

林焱笑笑不說話，也不知道虞警長對有沒有印象，如果虞警長因為的分中止和江巖的合作，也不會覺得詫異。

“林焱對吧，真是一個厲害的人啊，之前石頭給我看過你的作品，你是一個有才華的人，石頭跟你合作，我很放心啊。”虞警長開口道，說完看了眼邊的丈夫，“這次兒子做起了正經事了，你就別說他了，教育孩子還是要鼓勵為主，對吧，江雨同誌？”

江雨抿抿：“如果他這次真做點事出來，我當然會鼓勵他。”

江巖在一旁笑：“你們就等著看吧。”

林焱在一旁看得羨慕。有些人，就是天生讓人羨慕的，比如江巖，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看得林焱很容。

林焱上完洗手間出來遇上了虞警長，依舊是笑瞇瞇一張臉，看到的時候對和善地笑笑：“小焱，我有話問你。”

林焱以為虞警長並沒有記住，事實是剛剛虞警長隻是給了麵子裝作不認識而已，在洗手間出來的一個轉廳裏，虞警長問了出獄後這些年的生活。

林焱不想仔細說自己在夜場工作過的事，但是也不想對眼前這個人瞞什麽，所以用一句話講這幾年的事：“我之前在C城做事，存了一些錢後想做點事，所以來了S市，後來就遇上了貴公子。”

“哦，這樣啊。”虞警長有點歎地說，“真是好啊，你是一個努力的人。”

林焱低下頭，然後對虞警長說：“我先進去了。”

林焱進包廂的時候，江巖正和江雨說話：“不會吧，等會那個‘不會笑’真要過來？”

林焱不知道江巖口中的“不會笑”是指誰，大概這個外號好笑，也想見見這個人了，然後正在跟江雨說話的江巖轉頭看向林焱：“小焱，你有見過不會笑的人嗎？”

林焱搖頭：“人怎麽不會笑呢？”林焱雖然這樣說，腦海裏卻浮現了一個人，那個人真的不怎麽會笑。

“哎呀，我真不誇張，我長那麽大從沒有看他笑過，他基本上都是這種表吧。”江巖擺著臉裝模作樣，林焱看到江巖故意擺起的神，笑了。

“又在學你李大哥了。”虞警長推門而進，看著江巖說。

江巖笑嘻嘻，問：“李唐那麽忙，這次怎麽會有空過來啊？”

“當然是你老媽麵子大了。”一直不怎麽說話的江雨開口，“下個月李唐要正式調檢察院，最近他是飯局不斷，也隻有你媽媽的麵子，才能請到他。”

原來李唐跟江家匪淺，林焱握著手上的杯子，有點心不在焉。

“對啊，如果我姐還在，李唐他就是我姐夫了。”江巖慨了句，說完自知說錯話，連忙笑著轉移話題，“聽說李唐最近在相親，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