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霜晨起照例去祠堂待上一會兒。

從祠堂出來，用完早膳，龐水就來了。

龐水手上捧著一個手臂長掌寬的木匣子，“郡主，這是殿下讓人送來的，說這是您要的東西。”

穆霜大概知道裏邊是什麽，不過仍不忘跟龐水確認一遍：“是黃金木嗎？”

“是，是黃金木。”

穆霜，“好，請龐護衛讓人將這個匣子送到公主府，給冰凝郡主。”

昨日在公主府門外，冰凝郡主見到太子，又想起秦靳齊那把好弓。

聽太子要乘的馬車，托問問太子那兒還有沒有黃金木，若有，便替跟太子討些。

冰凝郡主不久前還替教訓過秦豎，就當還這個人，穆霜就沒有拒絕。

上車時，太子一心欣賞定安王的謄抄本，後來他又有意逗，將心攪了，兩人本沒說幾句話。

從酒樓回相府途中，想起此事來，便跟太子隨口一提。

秦靳玄見對黃金木興趣，問是不是瞧見四弟的彈弓了。

穆霜自然是點頭，趁機詢問他那兒還有沒有剩餘的黃金木。

太子說有，就順勢討了一些。

秦靳玄也沒問要黃金木做什麽，隻說明日就讓人送來給。

他從頭到尾什麽都沒問，也沒機會告訴他是替別人討的。

龐水已然明白，原來郡主跟殿下要這黃金木是為了冰凝郡主。

這是小事，龐水沒察覺什麽不對，連忙應下：“是，屬下待會兒就讓人送到公主府去。”

龐水走後，穆霜想起昨日跟岑夫人母的見麵。

舅母聽說想去岑府看看外祖父，高興得直落淚。

舅母原話：“哪用得著什麽拜帖，多見外啊，郡主直接來就是，老爺子雖然沒說，但是心裏一直在盼著郡主。”

怕不相信，舅母還告訴：“老爺子說了，郡主喜歡什麽孤本，屆時都可以直接帶走。”

隻這一句，原本哭淚人兒的三人，瞬間破涕為笑。

誰不知道老爺子將府上那些藏書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就像太子所說，岑家的藏書，外祖父輕易不外借。

舅母既然敢說，定是出自外祖父之口。

這種自扣眼珠子的話都說了，穆霜怎能再讓老爺子一直盼著。

於是，穆霜便問舅母今日府上可有安排，得知沒有後，便決定今日去看岑老爺子。

“娘，除了備好的那些東西，你幫我想想還需不需要準備什麽？”

娘瞧穆霜心好，心裏也跟著歡喜。

“郡主隻需要將自己帶過去，老爺子就高興了。”

“您備的那些東西都隻是錦上添花，最重要的郡主自己。”

正說著話，庭芳院來人了。

穆老夫人的丫鬟紅枝行過禮，道：“郡主，老夫人請您到庭芳院走一趟。”

“老夫人說，夫人曾將一托保管，也是時候將東西還給郡主了。”

這個夫人自然指的岑氏。

穆老夫人早就料到讓丫鬟過來請，穆霜輕而易舉就能有理由推了，所以隻能搬出岑氏。

穆霜本不信阿娘有東西在老夫人那兒。

當初阿娘嫁進相府，遲遲沒有孕，後來生下穆霜，不是老夫人期盼的孫子，婆媳關係更加惡化。

阿娘怎麽可能會把東西給老夫人保管。

就是真有東西，穆霜相信阿娘也隻會給娘。

不過，就算穆老夫人沒派人來請，庭芳院這一趟也要走。

今日要去岑府，也該為外祖父和阿娘討些東西了。

穆霜到庭芳院時，不僅穆老夫人在，就連本該已經去上早朝的穆敬業這會兒也在家裏。

不用穆霜問，穆敬業自己說：“為父今日不適，告假了。”

穆霜並不關心穆敬業，看向穆老夫人：“不知阿娘托祖母將何還於我？”

穆老夫人連連發出歎息：“阿，你該明白，祖母隻不過是想見見你。”

“祖母的意思是，那話隻是誆我來的幌子？”

“你娘都走了十幾年了，真有什麽東西，祖母早就給你了。”

穆霜：“祖母沒有東西要給我，我卻有東西要找你們討。”

穆老夫人愕然，下意識問：“什麽東西？”

穆霜了聲娘：“你來說說阿娘有什麽東西。”

“是。”娘：“老夫人、相爺，當初夫人出閣時，嫁妝不算多，但是岑老給夫人的陪嫁中有一箱字畫，其中有一幅鶯河賦，是岑老為了小姐才忍痛割，不說價值連城，但也是萬金難求，當年夫人說所有的東西都要留給郡主，隻不過當初郡主年紀小，奴婢也忘了，不知夫人那些嫁妝現在在何？”

這當然是虛話。

實話是，當年穆霜年紀小，祖母親爹不喜，溫氏更是對恨之骨。

相府雖然是穆霜的家，可過得比那些寄人籬下的人還不如。

當時娘隻想完岑氏所托，讓穆霜能平安長大，不敢提起這些東西。

現在穆霜是郡主，這些人哪怕再包藏禍心，也絕對不敢對郡主不利。

加上郡主要去拜訪岑老，今日就是拿回夫人東西最好的時機。

“鶯河賦？”穆相喃喃出聲。

穆霜：“看來父親知道此畫在何了。”

穆相本想說不知道，但是對上小兒那雙與亡妻如出一轍的眼睛，想起妻子剛走，小兒就盡委屈。

此時他到底沒有昧著良心否認。

“既然如此，那就請父親將母親的東西拿給我吧。”

“這……”不是他不拿，而是那畫，此時並不在相府。

穆敬業正在猶豫要不要將實話告訴兒，穆霜先行道：

“不瞞父親，我今日要去岑家拜訪外祖父，那畫既然是阿娘的東西，又是外祖父的心之，想必阿娘也希能重新送還給外祖父，這也是我這個當外孫唯一能孝敬外祖父的了，還請父親將畫拿給我。”

“那是自然，不過……”穆敬業為難道：“你阿娘走後，為父不想睹思人，就讓人將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那幅畫恐怕需要花時間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