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嶼的回應不輕不重：“好。”

可等他掛斷電話，卷發阿姨的臉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那個……我把同學們缺的東西都發回去吧，我不收錢了。”

容嶼沒搭理。

他下意識垂眼看倪歌，倪歌竟然也正好在看他。

的眼睛很漂亮，瞳仁黑漆漆，帶著點兒探尋的意味，照進去時，就像點亮了一對溫的小燈泡。

容嶼突然樂了：“傻站著干什麼？走。”

他拽住的書包帶，轉就走。

“同學，同學……阿姨不收你錢了……”卷發阿姨還在背后不依不饒地。

而他一次也沒有回頭。

——

倪歌陪著容嶼去學生，幾乎把整個午休時間都蹉跎在了這件事上。

軍訓服東西的事每一屆都重復上演，但說來說去也就幾十塊錢的事，附中最不缺有錢人，沒人真的會去計較。

真計較起來，才發現欺上瞞下了這麼久。

不過走出學生，容嶼突然想起來：“那種人一看就沒什麼道理可講，你干嘛還站在原地跟理論？為什麼不直接找老師幫忙？”

“因為我原本覺得不是什麼大事……軍訓服一副肩章，也就幾塊錢。”倪歌一臉認真，“是因為看到別人……看到很多人都缺東西，覺得蹊蹺，才……”

“你自己都這樣了，還一天到晚想著幫誰？”

容嶼突然冷聲打斷。

口中的“別人”，讓他瞬間回憶起今天早上，站在邊、和一切罰站的那個男生——不知怎麼，他的好心一瞬間然無存。

倪歌迷茫地眨眨眼。

不明白這人為什麼一直怪氣……

“其實我……”想說，也沒有一天到晚想著幫別人啊。

又被他打斷：“你是給人幫忙的苦頭還沒吃夠？”

倪歌一愣，臉白了白。

容嶼那句話沒過腦子，一順就出去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也是一愣。

然后趕去拽：“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要拉我。”

倪歌從沒像現在這樣鉚足了勁兒想甩開他，憋紅一張臉，氣急敗壞，“你煩死了！”

“倪……”

小姑娘尖：“你煩死了容嶼！”

——

宋又川敏地察覺到，今天容嶼的氣比以往都低。

從教室走到學生，他的頭頂烏云滾滾，烏云底下電閃雷鳴，臉隨時難看得像是要砍人。

“嶼哥你別那樣看著我，我害怕。”宋又川打趣，“你要是不樂意搬書，我就多幫你搬一點。”

容嶼抿著沒說話，半蹲在地上清點練習冊數目。

“第二節 課不是下了場小雨麼，我聽說今天下午的軍訓暫時取消了。”宋又川故作不經意地道，“所以你不用擔心，就算是沒有肩章的同學，下午也不會被罰站的。”

容嶼面無表：“倪歌被不被罰站，關我屁事。”

宋又川撓頭：“我沒說倪歌啊。”

“……”

容嶼板著臉起，將練習冊勻一半給他：“拿著，走。”

“我說你……”宋又川幾步追上去，“你要是不放心，就直接去找唄，反正我們搬書回教室，等會兒也會路過高一的教……”

后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容嶼突然回過頭，捂住他的將他一把拉回轉角后。

停了兩秒，轉角另一頭傳出兩個姑娘的聲音：

“倪倪，你先去學生數冊子吧，我洗個手馬上就過來。”

“行，那我先過去。”

容嶼這繃著臉才放開他。

“你干什麼！”宋又川“呸”了兩聲，立馬意識到他剛剛是看見了倪歌，“你有病吧？怎麼你見到未婚妻，就像漢子撞見老公回家一樣？”

“……”

容嶼的手頓了頓，嚴肅地皺眉：“你瞎說的什麼幾把玩意兒？”

因為軍訓下雨，下午沒事，倪歌干脆被班主任發派來搬書了。

新課本之前已經被男生們搬走了一波，剩下的都是薄本練習冊。蹲在學生里數數，一個黑影突然湊過來。

“倪倪。”宋又川笑道，“搬書呢？我幫你搬吧？”

“又川哥哥。”倪歌驚喜，“你怎麼會在這兒？”

“路過。”宋又川一邊說瞎話一邊躬，他當然是被著來的。

兩分鐘之前，在樓梯間里，他痛心疾首，問容嶼：“你為什麼自己不去幫？”

容嶼面無表：“我中午才剛兇過。”

“……所以？”

“男人面子大于天。”

“……呵呵。”

宋又川問：“你們班也是六十個人嗎？”

“嗯。”倪歌見他也開始幫忙數，連忙道，“謝謝又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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