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還有些暈,也發白,但他勉力站穩,將被子從床上一把掀起,用力抖了抖。
他神冷厲,試圖抖落出什麼針之類的東西。
但是足足抖了有片刻,卻什麼也沒落下來,反而是明顯被填充過的被子落下來幾片棉絮,雖然稱不上什麼舒適,但到底是干凈的,而且,的確比先前暖和太多了。
怎會如此?
陸喚不由得一時之間有些怔愣。
作者有話要說: 宿溪:我才不會氪金。
宿溪:(啪啪啪)對不起我打臉了,真香。
第3章
他面嚴肅,先在屋子里細細查看了一番,可只見屋子里空,無論是門口還是窗邊,都沒有留下一個腳印,的確沒有被闖過的痕跡。
何況,他一向警惕,即便是發燒昏睡,也不可能完全睡死過去,有人進來了而無從察覺。
柴門也是,填充的稻草結實而細,瞧起來也再正常不過,完全沒發現有什麼故意惡作劇的東西。反而還真能阻擋幾分寒風。
這實在匪夷所思!
陸喚一時之間懷疑是否自己仍在發燒,產生了幻覺,可抬起手了額頭,額頭卻是冰涼一片。
又或者——是他昨夜實在燒糊涂了,半夢半醒之間爬下床將門修補了?他早就打算趁早將柴門上風的隙補牢,只是近日太過疲憊,所以一時耽擱了而已。
可無論怎麼想,還是說不通。
陸喚盯了眼床褥,又盯了眼明顯被修補過的門,漆黑的眸子里警惕戒備一片,不過暫時沒發現更多可疑的東西,他也只能暫時作罷。
只是走到櫥,從中破舊的服最底下翻出了一把用石頭磨的尖銳形狀的匕首,暗自放在了床底下的墻壁隙里。
門外再次響起兩個下人的催促聲。
今日是寧王府子弟家眷去祠堂祭拜先祖之日,陸喚所居住的這破院子與下人為伍,一大清早鉆耳中的全是殺宰羊的嘈雜之聲。
他雖然是庶子,但先祖祭祀卻不得不去,以免又留下話柄。
陸喚用冷水洗了把臉,令傷寒發燒的余韻從腦門褪去許后,才轉出門。
一路上各種下人的目,他早已習慣,便不躲不避。
寧王府祠堂的雪水結了冰,寒冷刺骨。
庶子不得總府祠堂,于是他只能在大門外跪著。他總共就為數不多的三兩件衫,都很單薄,不止打了補丁,還因為年拔節生長的修長骨節,而小了許多,袖口和腳踝都出他一截蒼白的來,被地上的泥水與雪水沾,在寒風中被凍得發白。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兩抬朱漆銀頂的藍呢帷轎才姍姍來遲,在祠堂正殿停下來。
兩個比陸喚大上幾歲的年輕人服華貴,踩著下人的背下來。
稍矮的那個是陸文秀,他朝陸喚看了眼,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
昨天找個由頭教訓了陸喚一番,以為他今天會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來,結果沒想到這骨頭倒是朗得很,還是爬起來了。
他一下轎子見到陸喚那得筆直的脊背,便已十分不順眼。
而盯向陸喚,竟然見那年雖然衫單薄,臉頰凍得發白,卻也抬著頭,一躲不躲地回視自己時,他立刻更加怒從心起,走過去就要接著昨天,繼續給這個三弟一個教訓。
但還未擼起袖子走過去,被大哥陸裕安按住了肩膀。
“文秀,這里是祠堂。”陸裕安搖了搖頭,低聲呵斥:“不可胡來,有什麼事回去再做。”
陸文秀摔了袖子,狠狠瞪了陸喚一眼:“昨日放他回去,真是便宜了他。”
接著又跟來了一抬牡丹轎,從上下來一位貴婦人,攏了上的金釵狐裘,對陸裕安兄弟二人道:“還不快進去?”
待那兄弟二人進去之后,寧王夫人轉進偏殿之前,睨了祠堂外的陸喚一眼。
陸喚臉上沒什麼表,只抬頭漠然地回視了一眼。
寧王夫人一向視陸喚為眼中釘,若是這眼中釘能拔掉,早就拔掉了,可偏偏這十來歲的年命得很,頑強得很,竟然還活到了現在。
兩個下人拎著食盒過來,給祠堂外的一些侍衛發放食。
到陸喚時,寧王夫人抬手制止。
對陸喚綿聲道:“外面天寒地凍,喚兒你不吃點,我擔心你壞了肚子,但祠堂祭拜之日,不能飲食,下人并非陸氏一族,可以不守規矩,但你與你兩位兄長卻得以作則,所以還難為喚兒你且先忍一忍,回去了再吃。”
“你們兩個,把三爺的飯菜送到他的住。”
那兩個下人連忙點頭哈腰,掉了頭。
“我會讓廚房做一些你喜歡的。”寧王夫人還在外人面前維持著主母的虛假面目,但面前的單薄年顯然沒耐心與虛與委蛇。
陸喚雖腸轆轆,可脊背拔,冷冰冰的臉上面無表,一聲也懶得應一下。
什麼喜歡的?無非糠菜饅頭罷了。
寧王夫人面稍僵,笑了笑,被丫鬟攙扶著進了偏殿,進去之后,臉上才立刻浮現幾分慍怒。
大雪旋轉飄落,轉眼就將祠堂外的深深巷子掩埋,陸喚跪在朱墻綠瓦外頭,上、肩頭全堆滿了雪,了小小的一座雪人。
祠堂里時不時傳來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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