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塌上的白泠半夢半醒。
假夏竹說的那句話,如蝕骨之蛆讓輾轉難眠。
想起了在別莊生孩子的那一晚。
臨盆那日,吃了香雪送來的燕窩早產崩幾乎喪命,伺候生產的是夏竹……
迷迷糊糊間,直到鳴前後白泠才睡沉了。
白泠是被桂嬤嬤醒的,奉了白泠的命煮了新的湯藥。
肺脈高在22世紀時,已經不是什麼疑難雜癥,可放在這個時代,缺醫療設備和缺特效藥,用中藥反而是最妥當的治療方法。
「葯沒什麼問題,以後一日三餐飯後服用。再去庫房領幾株野山參,我娘生了這麼久的病,氣虛,要下床,必須用人蔘補氣益。」
白泠的治療方案,先讓平穩,再輔以其他葯,才能讓東方蓮華恢復健康。
桂嬤嬤出為難之。
「川穹和丹參是普通中藥,庫房可以隨意拿,可人蔘是名貴藥材,是薛姨娘在管。日常府里只有老爺二爺和老夫人才能服用。」
白泠一聽,眉高高揚起。
「我娘是公主府主母,吃幾株人蔘都得人批準,這是誰定下的規矩?」
「是老夫人。大小姐,你不在府里幾年,府里的規矩都變了。老奴無用,一直領不到人蔘。」
桂嬤嬤老臉上堆滿了無奈。
也心疼公主弱,想要人蔘熬茶湯,可每次都被庫房裏的人怪氣的打發了。
老夫人是駙馬爺的親娘,當初駙馬爺高中,老夫人就不顧公主反對,帶著二爺一家住進了公主府,和公主一向不和睦。
白泠那些年不懂事,只覺得老夫人年紀大,以前為養育一雙兒子吃了不苦,一直明裏暗裏幫著老夫人說話,公主為此沒委屈。
「府里的規矩得改改了。」
白泠接過桂嬤嬤命丫鬟送來的薏仁水,潤了潤口,涉及到家老夫人,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老爺一大早就差了幾次人過來,讓大小姐過去問話,怕是為了王伯的事。」
桂嬤嬤忐忑道,王伯死了,西廂里的嬤嬤和丫鬟們也都坐立難安。
「你們幾個,把昨晚發生的事爛在肚子裏。」
白泠也不理會,遣退左右,對著銅鏡,開始做臉部按疏通淋,一圈按下來,臉上的水腫消了不,就連眼睛都大了一圈。
白泠記得年時,自己的模樣還是人見人的,模樣隨東方蓮華,皮白皙,五如畫,可惜後來爛臉發胖,也不知道長大后是什麼模樣。
「果然,世上沒有醜人,只有懶人。」
從醫生角度,這張臉如果只是分泌失調導致的,倒是不難調理。
戒甜食戒辛辣,充足的睡眠,多喝水多運,昨晚一覺下來,臉上的疙瘩都小了不,再用點果酸刷刷酸,不出一月,就能恢復原本的模樣。
白泠記得,以前綜合急救箱的第二層還放了些用的化妝品。
戰地風沙大,的護品都是特供的,效果一流。
隨手打開急救箱,才想起第七識還未完全恢復,急救箱怕是連第二層都打不開。
打開第一層,白泠眼眸一亮。
箱子裏,幾瓶藥劑,一個新的急救包,兩塊巧克力……最讓驚喜的是,還多了一個便攜測儀。
再試著打開第二層,也打開了。
裏面放著常用的幾個化妝品和護品,刷酸用的果酸也包含其中。
只是再準備打開第三層時,沒法子打開了。
「玉佩還是有點用。」
白泠滿臉的欣喜,一定是獨孤鶩的那塊玉佩的緣故。
第三層相比第一層和第二層,暫時用不大,就等過些時日,第七識徹底恢復后再開啟了。
白泠不急不忙在自己臉上塗抹了起來。
府花廳里,展連正大肝火。
「豈有此理,這都了幾次了。那孽是反了天的,完全不把我這個爹放在眼裏!」
這一夜,展連和香雪父倆可不好過,這不,展連頂著兩個碩大的大眼袋。
香雪也多了兩個漆黑黑的黑眼圈。
任誰回到家門口,腳下一絆,一屁月殳坐在上都會失眠。
家父倆滿腦子都還是七竅流的王伯的那張臉。
「一大早的,誰惹爹爹你發那麼大的火氣?」
白泠踱了進來,一楓葉紅彩雲錦,面上矇著一條水層紗巾,旁跟著桂嬤嬤。
香雪起福了福,用帕子輕輕著眼角。
「泠姐姐,王伯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白泠故作吃驚。
「怎麼死的,你會不知道?府里有人看到,他去了趟西廂,沒多久就死了。」
展連太氣得生疼,王伯可是他從老家帶來的,是他年時的書,也是他的親信。
「是有這麼回事。王伯來送葯,當時還說自己腳疼先回去了。爹爹你也知道,王伯冬天腳疼是老病了,兒念他是府中老人,就沒強留。」
白泠對答如流。
「王伯是中毒死的。」
香雪傷不已。
「是不是中了草烏子的毒死的?」
白泠倒吸一口氣。
「果然是你!你個孽,是你毒死了王伯!」
展連拍案而起。
「爹爹,你說的是什麼話,兒我平日連殺都不敢殺,何況是殺人。我昨晚就聞到了王伯上有草烏酒的味道。我在別莊時,聽說有人喝這種酒死了。昨晚就提醒他了,他偏不聽。」
白泠搖頭嘆息。
草烏酒?
展連父愣住了,香雪忙讓人去王伯房中查找。
「稟老爺,從王伯的房中找出了幾壇草烏酒,都是他平日用來緩解風疼痛的。王伯上還有酒味。」
小廝回來答話。
花廳,一片死寂。
白泠慢悠悠喝著茶。
王伯有老風,草烏酒的氣味還是白泠昨晚聞到的,才能若無其事設下這個局。
「王伯的後事給下人去辦了。爹爹也是糊塗,怎麼能懷疑姐姐呢。」
香雪嗔怪著,遞給展連一個眼,後者連輕咳兩聲。
「還有一事,明日就是宮中的春頌宴,你一向不喜參加這種場合,今年就和以往一樣,由香雪替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