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憂坐在政務廳中,滿臉的不可置信。
自從劉備拜領平原國相之後,就征辟了李憂為郡丞,郭嘉則為主簿,整天在政務廳裏理平原大大小小的事宜。
至於荀攸,李憂本來是打算讓荀攸出任主簿的,畢竟這個家夥年齡大,資曆老,出世家,又在董卓手下幹過,相比較自己和郭嘉而言更有理政務的經驗。
可是荀攸卻是百般的推,最後領了一個主記的職。
說白了他荀攸現在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雖然職務不高,但是荀攸卻是樂在其中。
李憂也知道他的想法,畢竟是被擄過來的,能出力就不錯了,在他真正心屬劉備之前,就別指他賣命了。
不過平原的各項狀況差的太離譜了,財政不敷出,土地荒廢大半,流民災民不絕,郡還有多黃巾軍流竄,城牆年久失修,當真是一窮二白,簡直就是噩夢開局。
財政問題李憂倒並沒有很擔心,畢竟前兩天聽劉備說了,蘇雙、張世平馬上就要來平原投奔他,估計一旬之就能趕到。
等這二位到了,怎麽說也能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還可以開倉放糧,平原最基本的安定起碼能夠得以維持。
李憂敢拍著脯打包票,結合自己為穿越者的知識與眼,在這個時代,說搶錢都是低調了,應該是撿錢,拿麻袋撿錢!
但是土地方麵的問題就沒這麽簡單了,沒有荒廢的土地,大部分集中在平原的小世家手裏。
平原雖沒有什麽世家大族,但是一些小地主還是零零散散的一大堆。
這些地主將土地的權利牢牢的抓在了手裏,就導致了平原極其荒誕的一個現象。
地主的手裏有的是土地,卻種不過來;平原的百姓人數眾多,卻沒地可以種,想要種地吃一口飽飯,就得簽訂一些極其不利的條款。
簽了字,一方麵平原要征稅,另一方麵這些小世家也要在中間一層皮,農民即使勤勤懇懇的幹上一年,也未必填得飽肚子。
而這些小型世家的態度也很堅決,無論如何也不把手裏的土地出來,即使願意付出雙倍價款也不幹。
著實弄的李憂十分頭疼。若是不能在芒種之前搞定,即便最後將土地問題解決了,也是亡羊補牢,悔之晚矣。
“不行就隻能來的了!我還就不信了,他們骨頭真就這麽?”
煩躁至極的李憂將手中的筆直接摔在了地上,氣憤填膺的說道。
“伯川萬萬不可,這些小宗族收拾起來確實是輕而易舉。
但是我們若是真的下令拔除,消息傳出去,我們就是自絕於世家啊。
我知你所想,但在我們實力未曾穩固之前,萬萬不可得罪世家。”
郭嘉也是歎了口氣說道,趕將正在怒頭的李憂安下來。
“我也是氣話,可總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已經分發下去的土地本不夠,我已經答應了沒分得土地的百姓,一定盡快給他們分得土地。
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信於民!咱們主平原,剛通過將土地分封出去收獲了民心,一旦說出去的話自己做不到,那樂子可就太大了。”
李憂憂心忡忡的說道,搖了搖頭,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於失態,走上前去將地上的筆撿了起來。
郭嘉也沒什麽好辦法,的沒用,的不行,神仙來了也沒轍。
“伯川,出事了。”
簡雍滿泥濘,走進了政務廳。
簡雍自從聽到劉備出任平原國相的消息,匆匆忙忙的趕來平原相助。
劉備和簡雍的關係那是發小兼同學的好哥們,劉備他們還沒到,簡雍就已經在平原等候了。
在政務廳沒幹兩天,發現李憂對芒種一事忙的焦頭爛額。
主提出去田間主持大局,毫沒有文人的架子,也算是解決了李憂的一大麻煩。
“憲和何故如此驚慌,坐下來慢慢說。”
李憂了眉心,還不知道簡雍口中的事到底有多大,但仍然平心靜氣的說道。
“伯川,先跟我走,沒時間解釋了。”
簡雍沒有坐下,反而催促李憂趕隨自己走,足可見事態的嚴重。
李憂回頭看了看郭嘉,二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憂慮,急忙令荀攸留守政務廳主持大局,二人急匆匆的和簡雍出去了。
走到政務廳門口,發現趙雲竟然站在門口等候多時,顯然是簡雍找來保護自己等人的安全的。
明明還未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單單看見簡雍這嚴陣以待的模樣,李憂的心頭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影。
平原城外的田地間。
明明正值農忙時節,卻沒見人幹活,反而是一眾百姓圍在了一起,熙熙攘攘的不知在議論什麽。
李憂和郭嘉二人走近一看,隻見一漢子痛苦不堪的躺在泥濘的田地裏,口鼻止不住的流出鮮,渾搐,有進氣沒出氣,儼然是救不活了。
“這是怎麽回事,馬上來個人給我解釋清楚!”
李憂已經氣的都渾抖,說話都帶著音,劉備讓自己主持政務,這才上任兩天,就發生這種事,怎麽對得起劉備的期待!
還未等有人上前答話,李憂卻發現這漢子雖然子都已經變得僵了,但是雙手仍是的抱著什麽。
李憂上前查看,費了好大的勁才發現,這人的懷裏竟然是一嬰兒的。頓時遍生寒!
一個老漢,巍巍的走到李憂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在了李憂麵前,接著雙手伏地,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
“大人!俺冤啊!
這塊地是前幾天簡雍先生親自分給俺們的,躺在地上的是俺的兒子,他懷裏的是俺的親孫!
今天俺們來田裏幹活,娃娃的娘命苦,早就得病去了,沒人照料,俺們就將娃娃放在了田裏。
可突然來了一群人,說娃娃放在了他們的田裏,直接就將娃娃摔死了,俺的兒子上去,也被他們打這樣。
大人,這地是你分給俺們的,你給我們做主啊大人!”
老漢說完,又磕起頭來,一聲接著一聲,李憂整個腦子裏都是老人的磕頭聲。
“伯川,這地就是分給他們的,是城東的陳家,私自將田地的阡陌標誌移了,移了兩裏左右。”
簡雍也是被氣的氣翻湧,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誤,低著頭說道。
“就算真是他們家的,就能打殺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
李憂聲嘶力竭的吼道,儼然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老伯,我李憂發誓,三天若是不能幫你討回公道,我就自刎於此!”
李憂扶起那老漢,鄭重的說道。郭嘉和趙雲都是一驚,一方麵是為李憂如此的衝有些擔憂,但另一方麵也明白,這些世家踩到李憂的底線了。
李憂命令簡雍安頓死者後事,並且給老人一大筆補償金之後,氣衝衝的轉離開,準備和世家不死不休。
還未走幾步,後麵竟又響起了老漢的磕頭聲。
砰!砰!砰!
裏還一直念叨著謝謝大人。
“站起來!”
李憂正在氣頭,轉對老漢喊道。
那老漢哪裏知道李憂什麽意思,磕頭磕的更加用力,明明是田間鬆的泥土地裏,竟把額頭磕出來。
李憂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隻是頭一次如此憎惡剝削百姓的世家,也是頭一次為這漢代的百姓充滿了悲哀。
李憂腦海裏莫名的浮現出一段話。
“我翻開曆史一查,這曆史沒有年代。
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
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裏看出字來。
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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