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三條魚
鄭意眠把手上的一瓶水放在桌上,打開門問道:「還有事嗎?」
梁寓垂眸看:「剛剛想起來,很久沒住人的寢室會有蜘蛛網,我來幫你弄一下。」
不是你們,是你。
鄭意眠打開門,正要開口,梁寓又笑了:「別謝我了,沒什麼的。」
進了寢室,梁寓問:「有掃把麼?」
鄭意眠看到角落裡有掃把,是新的,問室友李敏:「這是你買的吧?」
李敏點頭:「嗯,新買的,可以用。」
鄭意眠把掃把遞過去。
梁寓很快就開始拿著掃把清理角落裡的蜘蛛網了。
趁梁寓清理的時候,李敏用語問鄭意眠:「你男朋友嗎?」
鄭意眠當然搖頭:「不是。」
李敏繼續用語問:「追你的?」
鄭意眠指指他的袖章,道:「志願者。」
李敏八卦地笑了笑,比了個促狹的oK手勢。
然後李敏跟鄭意眠繼續做型:「有點帥。」
鄭意眠看了梁寓一眼。
他正在打掃蜘蛛網,只能堪堪瞥到一眼他的側面,因爲認真,他的眉皺起一些,劉海兒趴趴地掛在額頭上。
高的眉骨和鼻樑讓他看起來像自己經常畫的漫畫男主。
可不是麼,當時高中就有不生癡迷在他的顔裡。他不上課,一來學校,就有生下課趴在走廊欄桿上瞄他。
有幾次打籃球,圍觀加油的生簡直匯聚一道亮麗的風景綫。
雖然在那場烏龍事件之前,幷沒見過他,有關他的事跡卻聽了不。
正回想著,梁寓已經打掃好了,就準備出門。
他仔細把寢室梭巡一邊,重點檢查了一下鄭意眠的位置,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這才準備離開。
正踏出寢室一步,他想起了什麼,回,指了指鄭意眠手裡的東西。
鄭意眠:「啊?」
他言簡意賅:「我的水還在你手上。」
鄭意眠這才把水遞出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梁寓手指鉗著礦泉水瓶蓋,抿了抿,在關門前還是同道:「明天見。」
鄭意眠揮揮手:「明天見呀。」
門關上了。
梁寓看著自己手上的礦泉水瓶。
因爲是冰水,握過就會留下痕跡,但那痕跡幷不明顯,被下落的水滴模糊了邊緣形狀。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握過瓶。
所以這上面的手印,是的。
他笑,莫名其妙想起剛剛跟他說--看來你服務過很多人啊。
哪有什麼別人,我隻爲你服務。
梁寓帶著那瓶水回了報導,剛落腳,趙遠就從桌上彈起來:「水!我要喝水!」
趙遠正要手來拿,手不小心到了瓶一點,梁寓立刻眼神一凜,拿著水瓶躲開。
「要喝自己買。」
趙遠委屈了:「我的袖章你也搶走了,嫂子也是我幫你等的,你連口水都不給我喝!我恨!」
有人看不過眼了,拍趙遠一下:「你沒看到這麼熱,他都沒擰開水喝啊?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啊?」
趙遠立刻明白,但還是指著梁寓:「嫂子就給你買杯水你就當寶貝了,喲,那瓶上指紋是的不?你要留回去做標本是咋的?」
梁寓睨他:「你見過這麼做標本的?」
趙遠早就習慣他的冷言冷語,雖然氣勢弱了點,但還是扶著脖子反駁道:「只要你想,什麼做不啊。」
梁寓把手上袖章取下來,眼瞼半搭著,是袖章的時間,就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好不容易把東西弄下來,他把袖章扔進趙遠手裡,懶散道:「我先回寢了,晚上請大家吃飯。」
有報名的新生看梁寓施施然離開,忍不住多了句:「他不是志願者嗎?」
本來還想讓他帶自己參觀學校的……
「不啊,不是。」趙遠把袖章扔給一邊的人,「不對,應該這麼說--在別人面前,他是大爺;在有個人的面前,他是關懷備至的志願者。」
「這不,志願者袖章也是藉的,就爲了找個機會給人搬東西--因爲開學東西多,怕人累著。」
說完,冷笑了聲:「呵,雙標!」
好不容易招呼完所有新生的報導事項,趙遠拍拍手:「今天謝謝大家配合了,寓哥請大家吃晚飯啊,咱們坐車去。 」
一頓餮足的晚飯過後,車載著大家回了學生公寓。
上樓梯的時候,趙遠底氣滿滿地問梁寓:「明天軍訓,翹嗎?」
--不是去嗎,是翹嗎?
梁寓未有毫猶豫:「不翹。」
趙遠:「……?」
梁寓:「我跟說好明天見。」
趙遠誇張地了聲,燈都被他嚇得閃了閃:「我,你在上花的心思真多啊,不求回報地暗中喜歡了人三年,還跟人考同一個學校,現在真的要從良了啊……」
認識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看到。
梁寓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想到鄭意眠,出手指扣了扣綫。
能看到就行了,管它從良還是墮落。
誰怕。
與此同時,經過一下午的通流之後,鄭意眠寢室四個人已經差不多混了。
洗完澡,正在椅子上坐下來,就聽另一個室友老三道:「聽說你今天被志願者服務了啊?運氣真好,我都沒遇到。」
鄭意眠一邊拍水一邊回說:「那可能是服務太多人太累了,就去休息了。」
「不過我就聽說有個志願者還蠻好看的,但是聽人說,好像隻服務了一個。」
李敏說: 「那可能就是服務眠眠的那個。」
鄭意眠一楞,右手一使勁,不慎將多了一團。
又想到了梁寓。
老三說:「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鄭意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角稍微下垂一點,無打採道:「不,是孽緣。」
鄭意眠的整個學生時代,托長相和績的福,桃花運一直很不錯。
只是那些追求者都很高調,追也要追得人盡皆知,大課間時候,過熙攘的人群,在所有人的歡呼和八卦目中,給送上一個包裝緻的禮盒。
雖然也不會接就是了。
……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支暗中進行的奇怪綫。
平安夜的時候屜裡會多出一個蘋果;忘了寫名字的練習冊發下來卻被人寫好了名字;夏天給在桌上留一杯綠豆冰沙;冬天又給在座位上放手握的暖寶寶;運會忙完回來,在座位上發現一份完全符合口味的飯--連鶏蛋都知道去掉蛋黃,只留下蛋白。
這些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乾的,但完全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麼能把瞭解得這麼徹。
直到那一次--
關於那一次的種種,甚至是細節,鄭意眠都記得清清楚楚,大抵一輩子也難忘了--
那次拒絕了無數次的某個炮灰男又重振旗鼓,尾隨從畫室到教室,甚至還有點手腳的趨勢。
在教室拿完東西,正不知如何是好,從天而降一大盆水,全部潑在了靠在欄桿上的炮灰男上。
炮灰男探出,往樓上看,氣憤道:「誰潑的水?!」
那時看不到上面的況,只聽到幾個男聲漸次響起。
首先是一個略尖的聲音:「不好意思啊,我們教室剛剛洗完窗簾,下水道堵了,就隨便潑一下,不知道你站底下呢!」
炮灰男聞了聞自己的手,更氣了: 「你們拿洗窗簾的水潑我?!」
而後,樓上的另一道男聲響起,卻帶了點不怒自威的寒意:「都說了不小心,你那麼大聲幹什麼?」
炮灰男本來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往上看了眼,不知看到了誰,氣勢一下就了下來:「學校裡,你們本來就不能這麼來的!」
那男聲攙著笑意,卻意外地帶著一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
「你本來也不歸這個班,站在這裡幹什麼?」
略尖的男聲附和道:「怎麼樣,大兄弟你還要站那兒嗎?我們等下可能還會--」
炮灰男一跺腳,慫了吧唧,像蔫兒了的菜葉:「我不在這兒行了吧?」
樓上的人聲散漫:「以後也不要去自己不該去的位置。」
炮灰男嚇得下都在抖,憤怒地「哼」了聲,負氣離開。
鄭意眠怎麼想都不對勁,跑回畫室找自己的一個「萬事通」朋友,火急火燎地拉著別人站在場上,往自己班的樓上看,邊看還邊念念有詞:「我好像知道一直給我放東西的是誰了,你快幫我看看,站在那個班門口的是誰?」
--是誰?
梁寓。
那一年的梁寓還沒洗乾淨混世魔王的標籤,走路都帶著風,學校幾乎沒人能管得住他。他就像學生時代最打眼的那種紈絝子弟,站在哪兒,哪兒就有生的議論和注目,連老師都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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