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堯堯本也是極度高傲的孩，但今晚的事明顯因而起，不得不低眉順眼解釋道：“他友明天結婚。”

白翎一怔：“周小容”

“嗯”

白翎憤憤拍了下方向盤，不再說話。吉普直開到住院部，兩個孩雖彼此心存芥，互不理睬，配合得倒很默契。白翎背著他出示證件，一路綠燈住到省醫院最僻靜、條件最好的療養區單人病房，趙堯堯則忙著辦住院手續，找醫生開各種檢查單并費。

“病人主要是緒過于激，急火攻心導致昏厥；發高燒則是因為了風寒加上平時過于勞累，潛伏在的熱毒發作所致，”急診醫生看著幾張檢查報告判斷道，“輸兩天，休養段時間就沒事。”

等輸袋掛到床頭，已是凌晨兩點多鐘。兩個孩都沉著臉不說話，趙堯堯坐在里側，睜大眼看著藥慢慢往下滴，白翎在外側一會兒來回踱步，一會兒看著昏迷中的方晟，雙手絞個不停。

換袋時護士見狀好心提醒道：“一個人看護就行了，另一個可以換回去休息。”

兩人眼皮都不抬，仿佛沒聽見似的。

輸速度很慢，到早上五點多鐘才結束，護士收好空袋瞥了兩人一眼，暗想氣氛很怪異耶。

見趙堯堯沒有離開的意思，白翎臉朝外面仿佛對著空氣說：“你回家休息，這里有我照看。”

趙堯堯邦邦道：“我不走。”

“馬上白天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他病房里兩個孩子，怎麼想”

“我不管”

這是耍小姐子麼老娘可不是吃素的白翎火冒三丈，差點當場發作，轉而眼珠一轉：“要是昨晚那幫人再來擾，你抵擋得住”

“我報警，他們不敢在醫院來。”

冷冷瞪著對方，白翎大頭疼，心里清楚以趙堯堯的脾氣真會不管不顧在病房里守兩天兩夜，要是周一不出院還會請假陪護；但自己不同，專案組那邊分分秒秒可能有新況，一旦接到通知必須不容商量地回去。

眼下是方晟最痛苦最需要安的時候，兩天兩夜陪下來結果可想而知。盤算一番，忍住氣道：“考慮到影響，我倆白天最好別面，我通知朱正和嚴華杰過來，一來他生病了也應該通知單位，二來嚴華杰是警察，足以震懾住那幫人，你看呢”

趙堯堯一想有道理，遂點點頭。

打完電話，朱正第一時間趕到，見方晟仍于昏迷中，而兩個孩各站一邊對峙的模樣，暗想難道事態如此糟糕，把方晟急昏過去了

白翎見他一臉怪異，知道想岔了氣，便簡單解釋了幾句，當然自過濾掉不宜公開部分，最后道：“白天辛苦你們兩位，我晚上過來。”

趙堯堯在另一邊道：“我來。”

得，又掐上了

朱正才不想攪其中，笑道：“人太多反而影響他休息，這樣吧，趙小姐今晚值班，你呢明晚過來”他不知道白翎名字，只能以“你”相稱。

白翎暗想明天沒準就出院了，晚上陪個屁啊，截口道：“我今晚。”

朱正腦子轉得飛快：“那就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熬整夜對皮不好。”

兩個孩都不吱聲，顯然對這個方案很不滿，朱正也懶得再打口舌司，索轉到外面打電話。

眼看其它病房探的人越來越多，兩個孩還是臉皮薄，一前一后悄悄離開。朱正輕輕吁了口氣，搖搖頭正待坐下，卻聽到方晟虛弱地說：

“扶我上廁所”

朱正卟哧笑道：“好小子，原來早就醒了”

“你輸四袋水試試快點”

半小時前兩個孩斗時，方晟正好蘇醒過來，聽到說話聲心一，想聽聽倆到底什麼關系，為何相互敵視。誰知兩人只是針鋒相對，并沒有實質容，一想醒了境更尷尬，不如繼續裝死。只是尿意越來越強烈，大有憋不住之，然則此時全乏力，連翻都困難，本沒能力自己到衛生間解決。讓倆扶進去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好容易捱到朱正出現，終于在膀胱漲破前送走了兩尊神。

排完有史以來的長尿，方晟倍

輕松，神好轉了不。朱正坐到床邊推心置腹道：

“喂，我說你怎麼犯糊涂了，大學友再好畢竟遠在天邊，一年多時間里會認識多人，經歷多事，豈是靠電話能維持依我看果斷結婚是對的，早些斷了念想，對雙方都有好。”

方晟深深嘆息，沒有說話。

朱正又說：“天涯何無芳草，你看剛才兩位孩子不是很漂亮嗎都搶著陪護，還彼此吃對方的醋，幾輩子才修到這種福分你說說，要幾輩子”

方晟微微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上次趙堯堯深夜開車去省城，他已覺到一愫若普通朋友，哪怕再要好的同事，斷斷不會這樣做。還有在別人眼前冷漠高傲的，能在自己面前開心地吃飯、聊天、散步，要是再看不出別意味，那簡直是商低到負數的呆子。然而他很清楚，想必趙堯堯也同樣苦惱，那就是周小容的存在，初人加正牌友的份擺在那兒，趙堯堯只能是舍友份的中轉站，這是攔在兩人之間的鴻，也是無形的道德枷鎖，在此影下兩人有且只有小心翼翼維持著一種特殊狀態的關系，誰也不敢越池半步。

至于白翎，方晟一直不太明白。第一次的鬧劇使他對印象很差，幸好后來因禍得福，稀里糊涂為公務員他始終懷疑是打的電話，可沒有證據。第二次突然出手救了他一命，使他好度狂飆而上，然后第三次就是突然跑到三灘鎮，在海灘上逛了三個小時。喜歡自己嗎方晟覺得不能自我陶醉。人家是省城空降的專案組，份背景深不可測，地位與自己懸殊，或許到無聊，或許僅僅談得來，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好但不至于談，大學里類似現象太多，朦朧是最好的，一旦說破就沒意思了。

因此方晟心里一直認為，這兩個孩不適合談婚論嫁。

“唉，弄不懂你們年輕人。”

朱正老氣橫秋點評道，過了會兒嚴華杰也趕過來，聽說昨晚遇到的險不咋舌，分析說黃海治安向來不錯，鮮有此類明目張膽劫持的案例，一是說明方晟得罪的人勢力很大，二是可以判斷對方一直在暗中監視，不排除還有后續手段。當下商量了會兒，決定安排兩名輔警日夜盯住住院部，發生可疑人員進去立即報告。

程庚明、楚中林等人聽到消息后都跑過來，中午丁書記等委托胡委員代表鎮領導班子探，下午朱正人帶著孩子找爸爸，病房里始終歡聲笑語，倒也沖淡方晟遭重挫后的頹喪。

傍晚時分夜幕還沒降臨，趙堯堯就拎著保溫桶進來，說用瓦罐煨的烏人參湯，喝了補氣養生。朱正打開蓋子聞了聞，口說“怎麼有焦味兒”，一聽很打擊地抿抿。方晟有點不忍心，說味道是次要的，關鍵原材料滋補。遂讓朱正舀了一小碗倚在床頭喝，趙堯堯角又流出笑意，眼眸里寫不完的溫。

為彌補剛才的失言，朱正故意問：“瓦罐煨湯得很長時間吧”

趙堯堯漫聲道：“四個小時。”

方晟一愣，湯喝在里竟品嘗出甜意。見湯很快喝完，又搶著去舀，朱正笑瞇瞇看著兩人，不無惡趣味地想：待會兒那朵霸王花來了，看你倆怎麼玩

說曹，曹到。人影一閃，白翎推門進來，手里也拎著個保溫桶，見趙堯堯正遞了碗湯給方晟，臉頓時寒得似落了一層冰霜。朱正見勢頭不對，趕說“我先走一步，明早再過來陪你”，說完不等方晟挽留快步出去，走出大門仰天大笑數聲，心想沒有艷福人生毫無樂趣，艷福多了卻又消不起，真是“此事古難圓”。

病房里，方晟如坐針氈。剛才為了表示不厚此薄彼，著鼻子又喝了碗白翎送的湯。老實說兩種湯味道都一般般，還不如朱正人中午急火熬的效果，不過現在能有幾個孩子靜下心“素手烹佳肴”，單兩保溫桶湯已讓他“難消人恩”。

兩個孩子自然相互不搭理，方晟也找不到共同興趣的話題，索半躺著閉目養神。晚上九點多鐘時護士送來輸袋，病房里靜得仿佛聽到藥在管子里流的聲音。

突然手機鈴聲打破寂靜，三個人都象嚇了一跳，再看原來是趙堯堯的手機，沒看號碼便按下接聽，就聽到里面有個哽咽的聲音“堯堯”，臉大變，口道：

“小容”

下意識瞟了方晟一眼，匆匆跑到走廊。

白翎冷哼道：“新婚之夜打電話給前男友，曬幸福嗎真是天下最毒婦人心”

好像不是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