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辰還未到,蘇宸的糖葫蘆全都賣了,最后一個客戶貌不驚人,卻是一次買走了二十串,出手之闊,令蘇宸笑逐開。
“蘇宸哥哥,怎麼有人一下子買走那麼多串,吃的完嗎?”
“管他呢,可能家里孩子多吧!”蘇宸笑了笑,一上午賣了接近六十串,一個時辰售罄,心大好,這樣可以放心去找趙老四收購山里紅了。
二人回家途中,繞路到了梳兒巷,蘇宸找到趙老四,把他帶出來的一麻袋山里紅,大約五十斤都買走了。
當臨近祖宅的時候,二人看到一頂四撐轎子停在他家門口,周圍站著幾個家丁仆人。
蘇宸走到門口問道:“你們找誰?”
“你是蘇宸嗎?”一位穿戴像是大府宅院管事裝扮的人詢問。
“對,我就是蘇宸!”
“家主,人回來了。”這人朝著轎子拱手客氣稟告。
轎子有人咳嗽了兩聲,然后掀了簾子走出來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一帽衫的裝扮,頭戴方形烏紗黑帽,穿著青褐皂羅衫,腰系玉帶,寬大袖,手里拿著一檀木拐杖,看了蘇宸一眼,說道:“進去說吧,老夫跟你聊一聊!”
蘇宸看著這個老者面孔,似乎有點印象,在“蘇宸”的記憶中搜尋了一下,忽地恍然醒悟:這不是白家老爺子白奉先嘛!
蘇家宅子的前堂也很寬闊,曾經作為草藥堂,診斷和抓藥,都曾在前堂進行,如今更顯得空。
白老爺子走過了前堂,穿過月亮門,來到了天井小院,看著院角的一蔥郁的修竹,慨說:“當年這一簇竹子栽種的時候,我還在場,是你祖父種下的,當時蘇家的保和堂,在潤州那是首屈一指,尤其是江東那一次瘟疫流行,幸虧你們蘇家人依靠古方治療百姓,才能夠保住潤州大部分患病百姓,阻止了瘟疫蔓延,也正因為此,你父親得以被朝廷破格任用,調去金陵做了醫。”
蘇宸靜靜聽著,這些陳年舊事,他是沒有什麼印象了。
不過,蘇宸心中也在納罕: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老爺子,今日破天荒到我家里作甚來了?
白老爺子景思人,又說道:“你爺爺蘇開巖與我是故老友,加上你父親曾為我白家治過幾次疑難雜癥,所以,當年雙方才許下了你和素素的婚約。”
蘇宸心下恍然:原來這老頭是為了孫的婚事而來,不出所料,應該是聽聞自己的一些紈绔名聲和斑斑劣跡,過來說出一些我配不上白素素的話,然后迫我出婚書,退了這門婚事。
如果對方提出退婚,蘇宸就打算說出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年窮!”的豪言壯語,過過癮,然后,再讓對方拿出五百貫錢作為自己神損失費!
這樣一來,便可從此兩清,自己也能順便還上曹家欠款。
跟白家沒有關系后,蘇宸可以發展自己的生意,攢足了盤查和資金,過兩年有門道了,再找機會北渡宋地,帶著錢財去投奔趙宋才有前途。
“白爺爺,既然您跟我祖父和父親,都是累世至,咱們也就攤開窗有話直說就行,我自己知道自家事,外面盛傳我為紈绔子弟,聲名狼藉,的確有些配不上素素……”
白老爺子聞言,帶著幾分欣賞眼點點頭,有自知之明的人,這人品應該差不到哪去!
蘇宸見老爺子點頭,似乎認同他的說法,于是繼續說道:“蘇家衰敗,我蘇宸也不再是什麼富家子弟,宦人家,只不過一個窮書生而已,如今又有債務纏,的確也到了山窮水盡地步,白爺爺,您若有事相告,盡管直言不諱……”
他在不斷暗示,自己已經做好退婚的心里準備了,并且有債務纏,山窮水盡,如果白家想要退婚,總得表示一下吧!
若如此一來,一方可順利退了婚約,擇良婿再嫁;而蘇宸這邊也能堵上債務窟窿,畢竟是前世“蘇宸”欠下的,就用他的未婚夫份解除,換取酬金,也算一個因果了結。
白老爺子見蘇宸如此誠懇,坦言了他自己的各種缺點,看來浪子回頭的心思是堅定的,他心中的擔憂也減弱了幾分,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行得通。
“既然蘇宸你如此相言以誠,老夫作為長輩,也就實話實說了,以前你確有紈绔之名,形骸浪,令人擔憂,但人在年時,哪有不輕狂?聽說你前幾日還當眾立下誓言,打算重新審視自己,勵志前行,痛改前非,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老夫聽完之后,唯一的擔憂也消減不!”
蘇宸聽完之后,愈發覺得這思路不對勁兒,跟自己預期不大一樣啊!
退婚前,不是要先痛批一下他的惡劣行徑,然后理所當然地提出解除婚約嗎?
怎麼白老爺子說起了他這幾年中唯一的優點來?
白老爺子看到蘇宸吃驚,覺得他被自己理解他的言論化,繼續道:“你今年有十八歲了,素素過了年也十七了,你們的婚事嘛……”
“主題來了!”蘇宸暗暗心想,目盯向老爺子,千呼萬喚始出來,只等對方說出“解除”二字,自己順口討要五百貫損失費,還有那句——莫欺年窮!
“婚事嘛,也該抓了!”白老爺子說的不疾不徐。
“抓?對,抓解…..”蘇宸接著開口了,但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抓結了吧!今年中秋就完婚。”
“完婚?”蘇宸驚呆住。
白老爺子轉了口氣道:“但是,你要贅我白家,做我白家的上門婿,以后你和素素生的孩子,要跟著白家姓。當然,如果生的娃子多,也可以挑出一個男丁姓蘇,延續你們蘇家的香火!”
“喔—靠—”蘇宸聽完之后,如同被雷劈中了。
我沒有聽錯吧!
“解”字變“結”字了?讀音差不多,意思剛好相反!
這白老頭,不是來退婚的,而是來催婚的!
讓蘇宸為上門婿,迎娶白富,再繼承億萬家產……
“白爺爺,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了什麼誤會呀!”蘇宸覺兩人有信息差兒,中間絕對出現了問題。
白老爺子一擺手,不再計較的神態道:“以前的確有些誤會和誤解,但已經解開,都過去了,無須再提。”
“不,白爺爺你應該并沒有對我有個全新的認識,還不夠了解!其實,我敗家,我可恥,我好賭,我還貪,經常流連青樓之地,毫無文人風骨,辜負了列祖列宗的栽培,辜負了朝廷對我的期……”
白老爺子抓住他的胳膊,贊嘆:“孩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這般悔悟,爺爺相信你發自心的。”
“……”蘇宸呲牙,這特麼的咋還解釋不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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