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尹蔚然的緒是複雜的,驚愕,失,嫉妒,憤怒。
易暖暖怎麽配吃比自己好的飯,不過是個沒爹沒娘的醜八怪啊,不行,老娘要發飆!
可是一轉頭看到封瀟瀟也盯著保溫盒看,尹蔚然忽然改變了主意,假惺惺笑道:“好啦,人家和你開玩笑的了,這份便當真的好可,都舍不得吃了。”
說著將保溫盒遞給易暖暖,在對手的手還沒到的時候故意撒手,保溫盒掉在地上,聖誕老人糊在被同學們踩得髒兮兮的水磨石地麵上。
“哎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尹蔚然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做楚楚可憐狀。
眼淚在易暖暖眼眶裏打轉,強忍著不滴落,如果媽媽在的話,一定有辦法幫自己,可是媽媽走了,外公外婆都是那種格怯懦的老實人,派不上用場,這個殘酷的世界隻能自己單獨麵對。
沒有爭吵,默默將灑落一地的飯菜裝進垃圾袋,丟進走廊裏的垃圾桶。
食堂在重新裝修,等裝修好了就不用帶飯,就不用被這樣欺負了,易暖暖這樣想。
回到課桌後麵,一剪梅組合正湊在一起吃飯,一邊吃一邊竊竊私語,時不時抬頭看向自己。
們仨家境相仿,都於本地高收家庭,中午帶的飯菜以菜為主,尹蔚然的豬頭鹵大腸,簡詩雨的炒豬肝腰花,梅欣的豬肚湯和燉豬蹄,擺在桌上一大堆,看著都饞人。
一個男生路過瞅了一眼,簡詩雨瞪他一眼:“看什麽看,我們家就這條件。”
易暖暖聽到自己肚裏咕咕的聲音,那是的,周邊的同學想必也聽到了,有幾個人投來同的目,一剪梅笑的更加開心了,易暖暖趴在桌上,將腦袋深深埋在胳膊裏,微微抖著,在哽咽,在流淚,但不願意被任何人看到。
忽然有人坐到旁邊,一個變聲期略帶沙啞的男孩嗓音響起:“吃我的。”
易暖暖抬起頭,是封瀟瀟,他將自己的不鏽鋼三件套餐盒擺在易暖暖麵前,番茄炒蛋,尖椒牛柳,油燜大蝦,還有一桶海鮮蔬菜湯,發育期的男孩子飯量大,菜品和米飯都預備的很足。
“我一個人也吃不完,經常浪費,幫我。”封瀟瀟以不容反駁的語氣命令道,因為家世的原因,更因為自的優秀,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是班裏的團支書兼班長,早已養霸道總裁的氣質。
易暖暖才不會反駁,且不說竇初開,這種時候任何人出援手,都無法拒絕,這裏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叢林社會,每個孩子都是大森林裏的,有些是吃的,有些是吃草的羊羔,易暖暖顯然屬於後者,當一頭獅試圖保護自己羊羔免母狼崽子的撕咬時,下意識的選擇接。
這可把一剪梅氣炸了,尹蔚然是英語課代表,是班委,是班裏的天之驕,一直認為封瀟瀟是屬於自己的,任何人都沒資格搶,可是易暖暖竟然!
爸爸的不如封瀟瀟爸爸的大,不敢把氣撒在封瀟瀟上,隻能加倍報複易暖暖。
三人吃完了飯,互相使了個眼,去廁所商量對策。
“找人打一頓。”簡詩雨說。
“我建議舉報作弊,早,東西。”梅欣眨著狡黠的眼睛說,爸爸是個小幹部,最喜歡背地裏舉報競爭對手,可謂耳濡目染。
尹蔚然搖搖頭,又點點頭,稚的臉上猙獰又毒:“這不是一次兩次能解決的事,我要死。”
簡詩雨嚇傻了:“殺人……不好吧。”
尹蔚然鄙夷說:“想哪兒去了,你們知道每年全國中學校園裏有多自殺的?”
……
與此同時,玉梅飯店,四張桌子坐滿了食客,客人們啤酒都下去一瓶,涼菜也見底了,還是沒見熱菜上來。.x33xs.
小紅端著一托盤米飯上來,被一桌客人罵了,說沒有眼,菜還沒吃上,酒也沒喝完就著急忙慌的上米飯,這算哪門子的規矩。
小紅人醜脾氣大,氣鼓鼓一扭子就進了後廚。
武玉梅上前賠禮道歉,也進了後廚催菜。
後廚,康鵬不慌不忙著煙,灶上燉著菜,黃皮虎在一旁切著配菜,也是慢條斯理的。
武玉梅急火攻心,怎麽能這麽搞呢,一共就四桌客人,點了十幾道菜,煎炒烹炸都有,合理的調配順序是廚師的基本素質,怎麽炒菜不先做,就把費時長的燉菜先座上了呢。
還不能問,問就是別人的責任,康鵬瞪著眼說:“我是按照下單順序做的,誰讓你們不搞清楚。”
武玉梅恨得牙,平日裏康鵬雖然好吃懶做貪財,但也不至於掉鏈子,這是故意讓自己難堪,給黃皮虎下馬威呢。
“這樣不行。”武玉梅說,“加個電磁爐,老黃你來炒菜。”
黃皮虎卻搖搖頭:“電磁爐不行,溫度上不去,還是大灶猛火出菜快,不如這樣,把燉菜放電磁爐上,騰出一個灶眼來炒菜。”
康鵬把炒勺一丟:“你行你上。”
黃皮虎還就真把炒勺掂起來了。
小紅還有一肚子氣沒發泄呢,扯著康鵬告狀,說客人欺負,康鵬大怒,出去要和人家掰扯掰扯。
這邊黃皮虎係上圍,看也不看康鵬,徑直上手炒菜,猛火熱油,溫度極高,所有的主菜配菜都洗好切好放在盤子裏了,有幾個快菜十幾秒就能出鍋。
康鵬看了更氣,拎起菜刀掀起門簾子出來,怒喝道:“誰欺負我家服務員來著?”
一個穿貂的漢子扭頭看向康鵬,目冷峻。
“鬆哥來了也不打個招呼。”康鵬滿臉堆笑,“那啥,今天免單,我請。”
被稱作鬆哥的穿貂中年男子用夾著煙的手隨意揮了揮,康鵬點頭哈腰進去了。
武玉梅端著兩盤菜出來,鬆哥桌上放一盤,旁邊桌子放一盤,又對另外兩桌客人賠禮道歉:“馬上就好。”
鬆哥麵無表的出手來,在武玉梅屁上拍了一下。
武玉梅驚一聲,回頭嗔道:“鬆哥你幹什麽!”
“來坐下喝一杯。”鬆哥說,旁馬仔立刻拉了一張凳子過來。
“過一會,這會兒正忙,我得去後麵盯著點,不然菜上不來。”武玉梅賠笑道,鬆哥是社會上混的人,招惹不起。
“鬆哥說話不好使是不?”馬仔半開玩笑道。
斜對角一桌坐著兩個穿船廠工作服的漢子,其中一人忍不住拍案而起,被對麵朋友以眼神製止,又悻悻坐下,咕噥一句:“菜怎麽還沒上。”
“就一杯。”鬆哥在堅持。
馬仔倒了滿滿一杯啤酒,放到武玉梅麵前。
這時黃皮虎端著兩盤菜出來了,放在另外兩張桌子上,看到這邊四個混混在為難武玉梅,但他並未發作,而是很自然地走過來打招呼。
“玉梅,朋友來了不早說,你去後麵招呼著,我和幾位兄弟喝一杯。”
鬆哥看著黃皮虎,又看向武玉梅:“這個弟弟是?”
武玉梅說:“我三舅家的表哥,來給我幫廚。”
黃皮虎抄起一瓶沒開蓋的啤酒,大拇指一彈瓶蓋崩飛,酒桌上最重要的才藝之一就是不用啟子開酒,打火機筷子這些道都不算什麽新鮮招數,用大拇指把瓶蓋頂開的還真是頭一次見。
“初次見麵,我炫一個。”黃皮虎把啤酒瓶搗進裏,轉著圈往下倒,片刻就下完一瓶啤酒。
“行,這個弟弟會玩。”鬆哥不敢小覷黃皮虎,舉杯幹了,他混社會多年,眼力價還是有的,有些人一看就是老實頭,隨便怎麽都行,而黃皮虎顯然不是,這個人經曆過事兒,得住場麵。
武玉梅也不含糊:“那我陪一杯吧。”將麵前啤酒一飲而盡,起告退,“鬆哥不好意思,今天後廚確實忙。”
“行,忙去吧。”鬆哥手指一彈,大赦天下。
黃皮虎也回了後廚,繼續炒菜,他的效率比康鵬快多了,十幾道菜流水一般有條不紊迅速理完畢,小紅老老實實端出去,一桌客人吃完走了,小紅收錢記賬,又進來一桌客人,中午翻臺率還高。
鬆哥等人吃完結賬,醉醺醺的出門,上了一輛田霸道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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