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在第一個雨點落在地上之前把自行車推進了單元門里,在他后,雨就嘩啦啦的下了下來,就好像有人從樓上潑了很多盆水。
胡萊回頭看了一下,暗好險。
隨后他出鏈條鎖,穿過車,把自行車鎖在了樓梯的鐵欄桿上。再把書包從車筐里拿出來,背在上,然后往樓上去。
他知道這個世界在遙遠的某些地方已經發生了改變,但他眼前的一切應該是沒有變化的,比如他家所在的這個老舊小區,就完全沒變化。
在擁狹小的樓道里,他側讓開了正在充電的電瓶車,經過了雜柜,從滿通下水道、開鎖的小廣告的墻壁邊走過。
胡萊還看到了自己上小學時在這樓道墻壁上畫的“壁畫”。
所以他已經很確定,自己邊的事是沒變化的。
不過他還是有點心存僥幸——如果一定有什麼變了的話,希自己的爸爸能夠被改變,不再反對自己踢球。
這是胡萊唯一樂意看到的邊的變化。
在爬上了四樓之后,胡萊用鑰匙打開了門,就聽到了媽媽在廚房里忙碌的聲音,他試探地問了一聲:“媽,爸呢?”
如果爸爸今天沒去上班,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有些不一樣了?
“你爸今天不是上晚班嗎?早就走了。”媽媽的聲音從廚房里飄出來。
“哦……”
看樣子什麼都沒改變。
胡萊拖著書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第一件事不是掏出書本來做作業,而是先翻出了放在家里屜的手機,重新開機,查詢一下微信零錢包里的余額。
四十八塊七三。
嗯,果然不是被盜號了,而是世界發生了變化。
胡萊從校服口袋里出宋胖子給的十塊錢,攤在桌子上。
現在他的總資產是五十八塊七三了。
他長舒了口氣。
他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這也意味著不會變得更壞,并且他還多了十塊錢。
胡萊覺得自己賺到了。
當然,他是不會告訴宋胖子真相的。
※※※
李青青已經洗了澡,吹過頭,換了一件寬大的白男式恤當睡,盤坐在床上玩著手機。
下午搬進來的東西都還摞在桌子和地板上,基本沒怎麼收拾。這屋子里就只有床是收拾好了的。
半敞開的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和爸爸的聲音:“趕睡覺了,青青,明天還要去學校報到呢。”
“爸爸媽媽的母校是什麼樣子的?”李青青卻問道。
站在門外的李自強笑了一下:“你明天不就看到了嗎?”
“對哦。”
“趕睡吧,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明天還要早起呢。第一天去上學,可不能遲到。”
李青青聽話的鉆進了被子,只出一雙眼睛,看著門外的爸爸:“晚安,爸爸。”
“青青晚安。”李自強關上了兒臥室里的燈,并且為關上了門。
在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隔著一扇門,爸爸下樓的腳步聲遙遠又不清晰。
李青青睜大雙眼,向窗外。
黑的天空背景中,屋檐下不斷有白的雨線垂下,仿佛給這黑夜掛上了一道珠簾。
那可是爸爸和媽媽相遇的學校……
李青青有些張又有些憧憬。
※※※
水洼中映出了一座現代化校門,校門上方“東川中學”四個銅字經過雨水的沖刷清洗,在清晨的下,熠熠生輝,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不復之前黯淡無的模樣。
四個大字下面的校門已經幾乎關閉了,只留了最右側一個小口,供人進出。
熙熙攘攘的人流是這座校門下方最常見的景象,但不是此刻。
早讀的鈴聲剛剛響過,有讀書聲約約地傳到大門口。
水洼中的倒影就像是一幅靜態的畫,映出了這所中學每一個寧靜的早晨。
直到一只腳把這水洼里的水開。
寧靜被急促的腳步聲和重的息聲打破,就像水洼中已經破碎的畫面一樣。
等水中破碎的倒影重新凝聚起來,在輕微搖晃的畫面中,一個穿著東川中學校服的瘦小影正從那個小口沖了進去。
“哪個班的!”門衛室里響起一聲大喝。
“高一二班——”人影已經跑遠了,回答聲遠遠飄來。
※※※
早讀的鈴聲已經響過了三分鐘,校園里沒什麼人影,遠教學樓里則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讀書聲。
李自強漫步于這安靜的校園中,目四張,然后落在了一幢高四層的L型教學樓上。就在這幢樓旁邊有一幢六層樓高的大樓,漂亮的玻璃幕墻和潔白的墻在雨后的中格外醒目。
在麗的新教學樓映襯下,旁邊這幢矮樓就更顯形穢。
他慨道:“當初我學的時候,這還是被稱為新樓的教學樓呢……如今已經變舊樓了。”
旁邊的一位白發老人哈哈笑道:“畢竟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嘛。”
“是啊,都三十年了……您都快退休了,而我兒也了東川中學的學生。”李自強有些唏噓。這人生,兜兜轉轉的,又回來了。
老校長聽見這話,就想到了他剛才見到李青青的形。
當李青青被李自強帶著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老校長恍惚了一下,以為時倒流,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張青春洋溢朝氣蓬的臉,微笑著對他說“校長好”的語氣和樣子,和三十年前的那個學生幾乎一模一樣。
他就突然希時真的能夠倒流三十年,三十年前他不是校長,只是一名普通老師,但他能夠年輕三十歲。最重要的是,那個孩也還活著……
似乎是注意到了校長的恍惚,李自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兒,用很驕傲的語氣說:“像媽媽吧?”
回過神的老校長點了點頭:“嗯,還好不像你。”
李自強就很大聲的笑了起來。
※※※
李青青穿著東川中學的校服,背著書包,跟在班主任老師后,一步步走向了教室。
的目卻過封閉的玻璃窗投向了旁邊的那幢樓。
雖然以前從沒沒有來過這所學校,但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棟有些破舊的老樓,一定就是的爸爸和媽媽上課的地方。
爸爸和媽媽就是在那個走廊上相遇的吧?
爸爸曾經說過他們一開始并不是同班同學,所以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
在課間的走廊上,他們的目是怎麼越過那麼多人,看到彼此的呢?
看到彼此的時候,他們會意識到以后他們會走在一起嗎?
他們是在遇見了多次之后才在一起的呢?
走在前面的班主任老師并沒有直接去教室前門,而是悄悄在后門停下了腳步,然后稍微踮了踮腳尖,通過教室后門上方的一方小窗戶,向教室里張。
教室里讀書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李青青也不著急,就這麼在旁邊等班主任老師觀察完,還在繼續向隔壁那棟樓張著,充滿了好奇。
就在這時,看見兩棟樓之間的空地上,有一道影匆匆跑過,很快就鉆進了視線的死角,消失不見了。
啊哦,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遲到了。
李青青心道。
隨后收回目,跟著已經監視完的班主任老師繼續走向掛有“高一二班”牌子的那扇門。
當班主任的影出現在前門的時候,教室里的聲音明顯小了一些,不學生都抬頭著門口站著的班主任。
在大家的注視中,班主任老師先向教室里的英語老師點頭致意,然后走進教室,走上講臺,看著下面的幾十號學生。
這位中年教師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用嚴肅的目掃視了一番,教室中的聲音就都消失了,包括正常的讀書聲在。
“大家先暫停一下,今天我們班有一位新同學轉學過來。”
說完,向站在門外的李青青招了招手:“進來吧。”
有好奇的學生已經迫不及待將目投了過去。
他們看到了門口一暗,晨中被影勾勒出一道高挑的影。
扎著馬尾辮的孩子一個箭步,輕快地邁上了講臺,然后背著雙手站在班主任老師旁邊,面帶微笑。
從門外斜進來,打在的側臉上,臉上細的絨被照亮,為的廓勾上了一圈金邊,長睫在微微,仿佛教室中有微風掠過。
在清晨的中,一只小鹿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就這麼跳進了在場所有男生的心坎里。
有人發出了一聲輕嘆:“喔……”
有生張地看向了羅凱,發現羅凱也呆呆地看著講臺上的新同學……們心碎了。
“這位就是新轉學來咱們班的李青青同學。”班主任老師指著李青青說道,“李青青同學,給大家打個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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