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娘暗道一聲不好，忙忙點頭應聲是要把話題揭過去，但那邊的程六娘還是笑了。

“你才八歲，有什麼品貌盛的？”說道。

程七娘扁看。

“我比六娘你長得好看，大家都這樣說。”說道。

“誰說的？哄小孩子的話你也當真啊。”程六娘笑嘻嘻說道。

程四郎聽不下去了，忙起告辭，姐妹們心思都在眼前的要事，也沒人管他。

程四郎走出去鬆口氣，聽得裡面子們嘰嘰喳喳的已經鬧起來了。

他搖搖頭，穿過花園向外宅而行，一邊走一邊暗笑。

他亦是早知道家裡來了個新妹妹，也不是新妹妹，當初這個堂妹他還略有些印象。

冬日裡，躺在牀上癡癡的小散發著臭烘烘的味道，從媽後探頭看過來的他，正好看到那衝他出滿是白仁的眼，嚇得他落荒而逃。

程四郎晃晃頭，擺這個早已經忘記的印象。

子的嘻嘻笑聲忽的從頭頂傳來。

程四郎愣了下，倒也沒什麼避諱，家裡的姊妹們住在這園子的附近，日常也只有們來這裡玩耍。

不過此時家裡的幾個未嫁的姑娘都聚在一起拌，想必是丫頭們經過。

程四郎隨意的擡眼看去，見不遠一個山石上閃過一個人影。

硃砂襦，雲髻燦燦，形俏。

隨著路轉，山石豁然開朗，看清是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站在山石上，正笑的手扯垂下的柳枝，笑容明。

頑皮的丫頭，程四郎不由微微翹起角笑，哪個妹妹跟前的丫頭？怎麼沒見過。

他看著的那丫頭，不由放慢了腳步，那丫頭扯下一段柳枝閃跪坐下來，程四郎咦了一聲，原來不是那丫頭一個人，又一個子隨著丫頭的閃開現出來。

程四郎隨意看去，只一眼，眼前猶如煙花炸開。

烏髮垂散，齊眉發簾，煙眉細長，明瞳深邃，鼻樑高，薄脣凝凝，脖頸細長，一素黑窄袖寬袍，領而下，斑駁日影下，熠熠生輝。

只這一眼，程四郎眼中再看不到方纔那硃砂亮麗的影，眼中唯有這個素黑到極致的子。

自來以爲五彩斑斕爲炫，此時方知世間奪目最無。

他呆立在原地，然後看到那子目轉看過來，不喜不怒無無波，只那麼靜靜的看著自己。

程四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目，如夜般濃黑，幽潭般深邃。

“哎，你是哪個？”

聲響起，硃砂影陡然擋住視線，將程四郎救回神。

程四郎只覺得腳步虛浮，忙加快腳步匆匆前行。

後還有聲的疑問。

“是哪個啊？嚇人一跳呢，他怎麼不說話啊？娘子。。”

是來家裡做客的客人嗎？

程四郎一口氣走出院，渾還火燎燎的，直到坐在了幾案前，一口氣喝了一碗煎茶，才覺得神魂稍安。

“四郎，你哪裡去了？”有人邁進來問道，話沒說完，看到程四郎的樣子咦了聲，“你怎麼了？怎麼臉紅那樣？”

“我，方纔在家裡見到一個人。”程四郎喃喃說道。

來人哈哈笑了。

“你在家見不到人才怪。”他笑道，在一旁坐下來，“咱們家的妹妹們，你敢說不是人？”

程四郎回過神，看清坐著的人。

“三哥。”他忙施禮說道。

“果然看呆了？”程三郎笑道，“妹妹們都不在這裡，你不用再做戲了。”

程四郎搖頭，要說什麼，又突然不想說。

那種人，如果只可以自己看到，是多麼幸運的事。

“三哥，你找我有事？”他笑道，岔開了話題。

“我剛纔聽到別人說，董家的三娘子要去墨守閣的詩會，我特意來你同去，知道你最看這個人的。”程三郎笑道，一面攜起程四郎的手向外走。

程四郎卻有些意興闌珊不想邁腳。

從前董三娘子在他眼裡的確是獨一無二的人，但方纔見過那子一眼，這世上哪還有什麼人。

“多謝三哥，我今日不太想去了。”他說道。

程三郎很是意外，程四郎往日最追捧有才有貌的董三娘子，怎麼竟然會說出不去的話？

“真見到人了？”他奇怪的問道，出來後找下人詢問，得知程四郎方纔去過荷花池妹妹們那裡。

“六娘和七娘又鬧起來，因爲七娘被六娘說長的醜。”小廝笑嘻嘻的說打聽來的消息。

六娘和七娘三天一大鬧，二天一小鬧，對家人來說都習慣了。

程三郎哈哈笑了。

“原來如此啊，原來是被人們吵架嚇到了，怪不得蔫蔫的。”他釋然說道，“還以爲真見什麼人被勾了魂了！”

半芹扶著程娘走下山石，將魚竿隨手放在山石邊上，魚竿已經不能說是魚竿，只能說是竿，因爲本就沒有魚鉤。

“娘子，那人是誰啊？”半芹又問道。

一面取過冪蘺給程娘戴上。

從山石到院門口，雖然距離不遠，但那一段路的日程娘也有些不了。

就這樣問著，似乎本沒想過自己是和娘子一起看到的人，自己是和娘子一起進的家門，甚至算起來，回來程家後，自己走出門的時候比娘子還要多一些。

在眼裡心裡，這世上似乎沒有娘子不知道的事。

而的娘子沒有讓失。

“他從那邊走來。”程娘說道，慢慢的擡手指了下一個方向，“年紀，十五六歲，穿的是家常，所以不是外客，形容隨意輕鬆，不是小廝，父親這邊，沒有這般大的兒子，這便是大夫人，那邊的公子。”

半芹哦了聲恍然點點頭。

“娘子知道的真多。”笑道。

程娘看著抿了抿。

“你。”擡手有些笨拙緩慢的了下半芹的額頭，“這裡想一想，也能知道的。”

半芹嘻嘻笑。

“有娘子想呢，我就不用想了。”說道。

“我，能替你想，一輩子嗎？”程娘說道。

“娘子，半芹一輩子都要跟著你的，你可不能不要半芹。”半芹喊道。

說話時們已經邁進了院門。

院門檻上坐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正抓石子玩，聽見這話嗤了聲。

“就這傻樣也沒別人要了，傻子跟著傻子當一輩子老姑娘吧！”說道，毫不掩飾怕被人聽到。

“你才傻子呢。”半芹反駁道，“我家娘子是天下最聰明的人！”

“聰明人，趙大娘今日告假沒來，我看門忘了去拿米菜，你們自己想法子吃飯吧。”小丫頭說道，說完扔下石子蹬蹬跑了。

半芹哎哎兩聲無果。

“娘子，太欺負人了，我們去告訴老爺。”說道。

“這種事不用告。”程娘說道，向屋走去，“因爲明知而不問，我們去告便是自取其辱。”

半芹似懂非懂，跟上去。

“那，就算了啊？”問道，“就沒辦法了啊？”

“這個麼。”程娘說道，“倒也說不準。”

啊？什麼意思啊？

半芹更加不懂了，不過只要娘子懂就好了，就不想了，還是想能想也該想的事吧。

“娘子，晚上你想吃什麼？還有麥豆。。”說道，一面扳著手指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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