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抿了抿脣：“我們沒有時間收斂遊客的，也不能用遊客的引蟲子。”

衆人登時默然。

大家心裡都很清楚，若是放任遊客的被巨蟲吃掉，無論是誰做出這樣的決定，都要承無法承擔的輿論指責，但是來不及收斂而不得不燒掉，卻可以爲大多數人所接。

這個國度裡的許多事原本都很簡單，但是加上人世故和人倫理之後，簡單就會變複雜。

其實複雜的不是事本，複雜的是人心。

葉涵懷著這樣的心，默默地收回目。

湖心島與鏡湖碼頭的直線距離沒多遠，只過了一小會兒，直升機就飛到碼頭上空。

飛機還沒降落，葉涵就聽到連續不斷的炸聲，他馬上湊到舷窗邊，驚愕地看到不久前還好好的鏡湖碼頭，此時已經變狼藉的戰場。

原本熙熙攘攘的遊客此時早已不見半個人影，碼頭上跡斑斑，卻看不到半，與湖心島碼頭上的況差不多。

距離碼頭不遠的沙灘似乎被炮火覆蓋過，到都是焦黑的彈坑，彈坑前撲倒的蟲層層疊疊麻麻，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讓人頭皮發麻。

這場面這數量，可比襲擊湖心島的規模大多了。

彈坑後方，一羣軍人一字排開，人人手裡都端著武，還有兩套四槍管、架在子上的東西瞄準湖岸。

葉涵忍不住咂了咂——四聯裝高機槍？大殺啊！

這東西口徑14.5毫米，比常用的12.7毫米重機槍口徑還大，火力自不用說，威力差了能打飛機麼？

這玩意是守壩部隊僅有的防空武，岸邊堆著那麼多巨蟲，高機槍的功勞肯定小不了。

此時尚有零星的巨蟲爬上湖岸，戰士們你一槍我一槍地打得熱鬧，炒豆般的槍聲不絕於耳，卻沒用高機槍。

想想也不奇怪，那玩意四槍管呢，打起來就跟子彈不要錢似的，和平時期的守壩部隊，彈藥儲備肯定不多，高機槍只會用在關鍵時刻。

葉涵覺得，地炮團的支援也是守住湖岸的重要原因之一，否則如此單薄的防線，未必防得住巨蟲的反覆衝擊。

大壩方面的況也差不多，靠近大壩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層巨蟲，一道道水柱隨著炸聲不時地衝天而起，每一道激飛的水柱之中，都夾雜著數量不一的巨蟲。

這些巨蟲摔落水中之後，很快又會浮起來，有數還能掙扎幾下，絕大多數都已死得通。

壩上，數十個全副武裝的戰士手持步槍對準飄近大壩的蟲，但凡看到還能的，想也不想先摟一梭子再說。

直升機減速懸停，緩緩降落在戰線後方，飛旋的機翼慢慢停止。

葉涵剛跳下飛機，遠一隊軍車便飛馳而至，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戰士飛快跳出車廂，在軍的指揮下迅速列隊，隨即兵分兩路，大部分援兵充實碼頭防線，數援軍趕赴大壩。

援軍抵達，葉涵總算不必再擔心防線過於單薄。

“請跟我來！”上尉客氣一句，一馬當先走出防線後方。

防線後的停車場上支著兩個畫著紅十字的軍綠大帳篷，另外還有五六頂帳篷正在十幾個軍人的手中型。

帳篷後面還有幾臺漆著紅十字的廂式軍車，全封閉的車廂擋著窗簾，看不表車廂裡的況。

停車場邊緣，十幾臺救護車一字排開。

許多穿軍裝，胳膊上戴著紅十字的軍人在帳篷和車廂之間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是一路小跑，很忙碌的樣子。

看到上尉送來幾個平民，一位軍醫急匆匆地迎過來，上尉向其中一位軍醫待幾句後自行離開，軍醫客氣地招呼道：“各位，請跟我來！”

“去哪兒？”張揚的眼裡充滿戒備。

軍醫指指帳篷：“去那兒檢查。”

張揚眼中的戒備並未消散，卻也沒再說什麼。

幾個人剛走到帳篷附近，後面一輛軍車的車廂突然打開，幾位軍人用擔架擡著一個人小心地走出來，擔架旁還有個人幫忙舉著輸袋。

一羣人一路小跑奔向空地邊的救護車，最邊緣的救護車立即響起淒厲的警報，一行人登車後，救護車一溜煙離開碼頭。

軍醫看大家一直盯著擔架和救護車，似乎猜到了衆人的疑問，輕聲解釋道：“我們這裡只能做急置，不備手條件，重傷員必須儘快轉移及時救治。”

“重傷員？”白曉婷疑不解，“哪來的重傷員？”

近距離接過巨蟲，比任何人都清楚巨蟲的殘忍嗜，想不出重傷員如何才能逃巨蟲的殺戮。

醫生回答道：“大多數是沒有防備的遊客，也有一些是戰傷的戰士。”

張揚回頭看看碼頭再轉回來看看野戰醫院：“真像是戰場。”

葉涵糾正道：“這裡就是戰場。”

醫生意外地看了葉涵一眼，第一個走進帳篷：“進來吧！”

帳篷裡沒多醫療設備，只有兩張行軍牀，幾把帆布摺疊椅和兩張桌子。

儘管只隔著一層帆布，帳篷外卻像兩個世界。

醫生坐在桌子後面：“老人家，您先來吧。”

“好。”秦教授順從地坐在醫生對面。

軍醫直截了當地問：“您有沒有外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秦教授搖了搖頭，軍醫用聽診簡單地檢查一遍：“老人家，您的沒問題，要是覺得不舒服，馬上告訴我。”

“好。”秦教授點頭。

白曉婷第二個接檢查，容與秦教授大同小異，結果同樣是毫髮無傷。

爲弱者的秦教授和白曉婷奇蹟般的毫髮無傷，讓軍醫很是驚訝。

不過張揚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在漁游上一頭撞在蟲上，留下了個蛋大小的包。

傷勢最重的是周雲，他在湖心島碼頭逃亡的時候摔破了膝蓋，是隊伍裡唯一一個留下外傷的人。

至於葉涵……他的心因爲漁遊沉沒而遭到重創，除此之外連油皮也沒蹭破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