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自從林文珺攤開來說過一次, 夏秀珍就再也沒提起借錢的事，大概是知道兒跟原來不一樣了。

連林齊盛也沒再當麵發過脾氣。

兩輩子裡頭一回，懂得看林文珺的臉了。

兩人背地裡關著門不知在說什麼, 林文珺想也想得到, 大概就是說有錢不認人, 有錢就變壞, 心太毒, 不是個東西。

嗬！

林文珺最後還是替林父林母買了幾件新服, 讓他們能麵的回老家。

給林父選夏裝的時候, 給江燁的爸爸也買了兩件, 夏秀珍看兒要了件大碼的，還擺手：“你爸爸穿不了這麼大的。”

江燁的父親人高馬大, 比林父壯碩得多。

“這是給江燁的爸爸買的。”林父買了幾件, 林文珺就給江燁的爸爸買了幾件。

夏秀珍點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應該給親家公買的。”

林文珺這麼不鹹不淡, 林父林母住不下去了, 夏秀珍每次要開口再說點話, 就看見兒要笑不笑的樣子, 好像知道要說什麼。

而林文珺一定會拒絕。

住了三天, 兩人一刻也沒多呆，早早打包好東西等著小佟送他們去車站。

走之前，林文珺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夏秀珍。

這隻信封跟原來的那些比起來，薄得過分, 夏秀珍上車一數，竟然隻有六百塊錢, 拿他們當花子打發呢！

林文珺本來想給一千的, 想想又扣了幾百下來。讓小佟把他們送到車站, 看著他們上車。

人走了，林文珺這才重重出口氣，三十多年的氣，哪有這麼容易就消散，但心裡總算舒服了一些。

明天江寧就要開學了。

第一天上學家長要送進教室，得給自己挑件像樣的子，買那幾套服，就是準備著這種時候要穿的。

一打開櫃，林文珺氣得差點站不住！

櫃裡有兩件新的，才剛買的子不見了。

“寧寧！”林文珺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也許是寧寧拿走的。

江寧最喜歡穿的長子辦家家玩了，有時候扮公主，有時候扮俠，自己給自己編故事玩。

江寧“噠噠”跑進來：“媽媽怎麼啦？”

“媽媽的子你你有沒有拿去玩？就是水藍那條和淺綠的那套。”

江寧搖頭：“我沒拿。”

剛搬了新家，林文珺把家裡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大櫃一邊放江燁的服，一邊放自己的服。

新子都是掛起來的，就掛在最外麵。

林文珺冷笑一聲，媽這是把子拿走送給小妹了，早知道該連那六百塊錢都不該給！

“怎麼啦？”江寧輕聲問，“媽媽的子不見了嗎？”

“嗯。”林文珺忍了又忍，沒告訴江寧是外婆拿走的，不想讓兒在這麼小的時候，就懂這些人冷暖。

江寧一直到長大，對外公外婆都有很深的。

是三個孫輩裡，給錢給的最多的，還定期給他們買老年保健品。

夏秀珍那會兒總是說：“還是寧寧最有良心，對我們最好，以後我們老了，房子就給寧寧。”

江寧本不會要老家那套小房子。

查就算真的給了江寧，那也是應該的，那房子是林文珺出的錢！就連大嫂都說，給江寧是應該的。

可真等到那個“以後”，兩老口又改口了。

“這是你當兒的孝敬我們的！”

父母和妹妹，全都吃準了林文珺不敢把私下裡補娘家的事告訴江燁。

但江寧已經懂了，外公外婆來這幾天，每天媽媽都不開心，又問：“是拿走送給小姨了嗎？”

林文珺沒有回答。

“媽媽彆難過，用我的歲錢給你買子吧！”

“媽媽不難過。”

從海市到蘇城的長途車，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林文儷很快打電話過來：“姐，那兩條子好看是好看的，就是素了點。”

林文珺皮白，穿素好看。林文儷微黑一些，穿服更挑，像薄荷綠的湖水藍的，穿就沒這麼好看。

“本來也不是買給你的，你媽翻我的櫃，自己拿走的。”

林文儷怔了怔，夏秀珍說這是姐姐專門買給的，原來是拿的，怪不得剛剛爸媽都在罵姐姐林文珺有錢就變臉。

林文儷還替姐姐勸了，沒想到電話裡這種口氣，這火怎麼像是衝著來的？又不是讓媽翻櫃的！

“那我也不好意思穿了，給你再送回去吧。”林文儷口氣也起來，又不是買不起！媽說姐姐現在發達了，一櫃子都是服，兩條子還這麼計較。

林文珺一口答應：“行呀，我給你個地址，你把子寄過來吧。”

林文儷剛才還跟的小姑子炫耀，說姐姐從海市給買了兩條子，還說買的太了，不是很喜歡，讓小姑子也來挑一件，沒想到林文珺還真要還回去！

“就兩條子，我把錢給你好了，算這種帳你有意思嗎？”林文儷下不來臺，說完把電話給掛斷了。

林文珺聽見聽筒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重新又打了一個過去，那邊電話一接起來就說：“連二百二，套三百二，一共五百四。”

“啪”一聲，把電話給掛了。

半天林文儷也沒再打電話來，大概正打電話跟父母哭訴呢。

江寧聽見媽媽在打電話，口氣越來越，好像在跟人吵架，從小房間裡悄悄溜出來，小心翼翼看媽媽的臉。

誰知林文珺看見，笑瞇瞇的問：“你書包都檢查好了嗎？”

明天就開學了，要參觀學校，認教室、領課本和校服。

江寧早早就把書包收拾好，新書包，新文盒，新鉛筆，連橡皮都是新的，跟送給王蓉蓉那塊一樣。

還帶了一本漂亮的小本子，準備抄寫課程表。

“我早就檢查好了！”江寧一看媽媽沒有生氣，才回房間，拿出兩條子：“媽媽，我明天穿白還是藍啊？”

媽媽教的，去學校的時候要以樸素乾淨為主。

“藍那件吧，海軍領的看著更大方。”

江寧把明天要穿的子掛在櫃的把手上，小書包也放在書桌上，還有點張：“媽媽，新班級的小朋友，會喜歡我嗎？”

“不是告訴你了嗎，二年級是打散再分班的，大家互相都不認識。”林文珺給兒蓋上薄被，“你鋼琴課和圖畫課同學也不是同一個班的呀。”

江寧不擔心了，閉上眼睛，一隻手握著絨兔子爪，快要睡著的時候還念叨：“我還，還沒請王蓉蓉呢。”

因為林父林母的突然到來，打斷了這個計劃。

林文珺躺在兒邊：“等周日的時候，我給王蓉蓉的媽媽打電話。”

有媽媽保證，江寧才睡了，好像隻是剛剛閉上眼睛，睜開來就天亮了。

急忙爬起來刷牙洗臉抹孩兒麵麵霜，換上服就看見爸爸媽媽也都起來了，媽媽在做早飯，爸爸坐在桌前打哈欠。

江燁昨天晚上差不多兩點才到家，睡了沒幾個小時，就被老婆搖醒了：“今天寧寧開學，我們一起送去，你還沒看過的學校呢，今天去看一看。”

江燁眼睛都睜不開，林文珺搖醒他就去廚房了，撈出煮好的餛飩。

耳朵一聽房間裡還沒靜，用巾浸涼水，蓋在江燁臉上：“快點起來！衝澡換服！”

江燁一激靈被涼醒了，裡抱怨：“乾什麼呢！”

人還是慢慢會起來了，他確實還沒去看過江寧的學校，花這麼多錢好不容易進去的，確實得去看一看。

飛快衝了個澡，換上林文珺給他準備的服，等他們吃完早飯，林文珺也換好子，化好淡妝了。

這條子不顯肚子，再挎上新包，頭發昨天就用卷子卷起來，散開用大梳子一梳，人就顯得更神更時髦了。

學校離開家就一條馬路，一家三口是走著去的。

校門口滿了人，都是送孩子開學的家長，高年級的自己進去找教室，低年級的由爸爸媽媽送進去。

江寧二年級二班，林文珺把送到教室門口，按照座位表，找到的座位。

“你在位子上好好坐著，等打鈴了，老師就來了，媽媽在外麵看著你。”林文珺說完出了教室，就站在玻璃窗外，江燁沒跟進教室，一直在外麵等。

新學校真的要比原來那個大得多了，校舍是新的，場也很大，還有音樂教室，校門口還有個花壇，花壇上立著雕塑，顯得整個學校很氣派。

江燁隻在教室外麵站了一會，就發現這個學校，孩子們的家長，跟原來地段小學的完全不同。

他很快就跟另一個爸爸搭上話：“送孩子來上學？兒子還是兒啊？”

“兒。”那個爸爸指指教室中的兒，他兒揚手打了個招呼。

江燁也指指江寧：“我也是來送兒的。”

江寧一回頭就看見爸爸指著，立刻綻出笑，也衝爸爸揮手。

那位爸爸笑了，年人立刻就自報家門，他是吃公家飯的，江燁幾句話就跟這位爸爸換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