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風幾乎是整日閉門不出，每月隻授三日課，初一，十五，二九。

教的是兵法。

學室裡。

學子們都在議論著。

「我在門口遇見墨院長了，今日是雀閣辯論賽的奪籌日，院長定是去了。」

「你猜院長能否奪得頭籌。」

「不能。」

「咱們要是能進那雀閣一睹風采就好了，那裡麵可都是各界兵法家哲學家…辯論得好不彩。」

「下輩子吧，京中的大臣都一帖難求，就咱們？別想了.…」

「夫子來了，別吵了…」

聚擁的眾學子趕忙回位置坐好。

拂乙聽完，直接起。

穆夫子剛進來，一眼就看見拂乙明目張膽的走出學室後門。

穆夫子僵僵的，那花白的眉都提到額頭上了，連忙喊道：「陸學子，聽課時間你去何！」

「夫子要去嗎。」拂乙聲音懶懶散散，頭也不回。

「陸學子！你～你站住！」

穆夫子怒著拿了戒尺跑了出去，左看右看，人已經不見影。

氣死老夫。

當老夫瞎的嗎？竟然逃課！

還口出狂言！

這廝就不是來聽學，專門是來氣人的！

慕容川笑意晏晏地搖了搖頭，此還真是鄙，當然他並沒有發現他笑了。

李瓊儀站了起來：「夫子，陸衿如此無禮，你定要將趕出書院。」

穆夫子搐著老臉：「都坐下，聽課！」

逃課打鬥看話本，簡直目無尊長，敗壞院風，院長啊院長，這如何還能讓在書院待下去。

還從未見過如此囂張之徒！

…

城外烏山雀閣，京城盛名的文學閣。

這裡哪怕一個端茶倒水的小廝都比常人飽知學識，權謀無雙。

據說是雀閣閣主培養出來的。

雀閣每月一辦辯論賽。

能收到閣帖的皆是天下學識翹首，能人異士，英雄豪傑，品德高尚的在職員。

辯論將史上的敗仗如何反敗為勝，四國皆參與。

他們雖有閣帖，卻還不曾見過那博學多才，盛名在外的雀閣閣主。

雀閣偏門。

沅國五皇子樓臨早早便在偏門灌木叢裡候著，既然沒有閣帖，那小爺就找機會從後院溜進去。

拂乙戴著一頂簾帽，向小廝明瞭令牌，便走了進去。

姿清冷，白翩翩，雖看不見臉，瞧著氣質也定是傾國傾城的模樣。

樓臨從草叢沖了進來。

「哎～哎，幹嘛的！」小廝正關門。

樓臨將頭了進去，裡麵也太奢華了：「憑什麼能進去，本王卻不能！」

「那可是我們閣主，你想什麼呢！」小廝無的把門關上，上鎖！

樓臨驚得都合不上了，雀閣閣主竟是個的！那年紀約莫隻有十**吧！

院頂閣。

俞揚子頷首：「參見主子。」

雀閣的掌事，俞揚子。

嗜殺戮，高大威猛，一生隻聽命於拂乙。

拂乙將宣紙平鋪，縴手執筆蘸了蘸墨，問道。

「黔學書院的墨清風在哪間雅閣？」

「二樓九號。」俞揚子道。

拂乙將寫好的字宣紙於俞揚子手上：「俞副，這是待會兒的辯題。」

「諾，主子。」愈揚子雙手接住。

拂乙向窗外的柏樹輕喚：「淞淞。」

凇淞是觀裡那老頭留下的唯一念想。

柏樹上那隻吳淞鳥裝做聽不見看不見。

一墨斑羽，雪白肚皮，小圓頭，眼砂泛藍。

傲，生氣！去皇城裡玩也不帶上本鳥，來了也不先哄哄本鳥。

昨日本鳥地藏樹裡看。竟又跟人打了架，有辱斯文！

算了，本鳥認輸！

展翅，朝拂乙飛了過去。

「嘰～」

拂乙側著子往窗上靠了靠，緩緩地瞇起眸，看著視窗的那隻鳥，

「下次沒有任務不要跑出去，若是被網走，我可不去救你。」

「嘰～」這世上還沒有能捉住本鳥的人類。

不對，有過，那該死的閆君，一個比它的乙乙還要好看的男子。

那閆君將本鳥網了，以為會燉了吃的，結果！竟在本鳥的爪上塗了丹蔻，然後就放了。

恥辱！

「主子，這鳥兒為何隻吃五兩重的魚，還要烤的五分，多一兩一兩就不吃了…」俞揚子看到那鳥頭疼不已。

五日前俞揚子收到令，竟是照看這隻都沒有他頭顱大的鳥，叼得要命。

拂乙輕腆著它的小圓頭：「胡鬧。」

那鳥撒般晃呀呀著小腦袋。

「嘰～」

誰讓乙乙不帶本鳥玩，又不能把它的乙乙怎麼樣。隻好欺負欺負這幾個五大漢。

拂乙別有深意地它的小爪子，「不許再為難俞副。」

那鳥一激靈的收回來爪子。

「嘰～」

*

玉笛奏響，辯論開始。

眾人早已等候多時。

今日辯的不是兵法。

閣中央的擂臺掛起橫幅：「老鼠哲學」

生活在茅廁的老鼠隻能食汙稅，每天還要努力東躲西藏，想吃口熱乎的都難。選擇在穀倉裡的老鼠卻飽食終日，撐腸拄腹。

選擇是否大於努力？

墨清風失了神，二十年前，他與陸吾那廝辯了三個日夜也沒出個所以然。

雀閣總共五層。

一樓是敞開的大廳，接待圍觀之人。

二樓，三樓為雅間，接待辯論人士。

雅間位置靠窗，窗戶都是敞開的。

坐在窗邊上可以一覽閣中央的擂臺與一樓的人群。

橫幅落下。

二樓一號：【先努力纔有選擇的機會】

二樓九號：【千裡馬被套在磨坊，再努力也隻是比拉磨的驢強】

二樓一號：【如果卸磨的驢去平原當千裡馬，行駛緩慢也隻能被宰】

二樓九號：【井底之蛙，隻觀其下。滄海蛟龍，遨遊四海】

三樓六號雅間。

伺候的小廝手中端著吃食彎腰而進，態度明顯的不卑不。

樓決周瀰漫著一強大的氣息，一個揮袖，故意打翻前案上的茶壺。

小廝一個利落的單手運氣，氣沉丹田，飛速的長臂手，靈活的轉手腕，兩招。

小廝功的接過即將摔地的茶壺。

不微細查，是絕對看不出小廝的功深厚，手極其了得。

小廝依舊安安靜靜地將茶壺置回案上，隨後禮貌頷首，若無其事的轉走了出去，輕輕的掩那扇上好檀木雕刻的門。

不論外形怎麼看，都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廝。

樓決慢條斯理的端起玉璃茶盞，用茶蓋輕撥著茶水，抿了一口。

作優雅矜貴。

周的氣勢卻一子沉。

這雀閣果然跟他想的一樣。

不簡單。

一緩緩推門而進，隨後關：「王爺，屬下查探過了，這雀閣依舊看不出任何與…黑手會有關的端倪。」

一在說『黑手會』這三個字的時候手都些抖。

他照著樓決的吩咐從一樓到三樓都看完了，這雀閣普通得不再普通。

四樓五樓並沒有樓梯通道可以上去。

就是有些富麗堂皇。

有錢人的裝飾風格。

樓決角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寒涼，沉了的嗓音，

「越是查不出，本王越有興趣。」

「這黑手會藏得實在深。」一接著道。

黑手會，四年前名揚天下，威懾四國，三百餘人的隊伍堪比十萬大軍。

將溯國三十萬大軍殺得極慘，三十萬大軍的染紅了一條江，連條活馬都不剩。

可黑手會卻在兩年前，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一自是不信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黑手會會是這群雀閣的小廝。

一個個的咬文嚼字，但凡是個人都不會將他們與那風靡馳騁江湖的黑手會聯絡到一塊。

不像，一點都不像，也就他家王爺多慮。

樓決冷凝著臉，將茶盞置回案上：「這雀閣每一個端茶倒水的小廝都不是一般人。」

「是，王爺。」一觀察過了，就是一般人，正常。

黑手會？怎麼可能！

若真的是，他們端的茶，誰敢下啊，不得嚇死！

樓決自是能覺到一的不信，其實他也不太信雀閣就是黑手會的安歇之地。

但，雀閣，他能覺得到，不一般。

執過筆墨，行雲流水的書寫著，一氣嗬，隨後遞給一：

「將這個出去。」

一樓擂臺中央。

三樓六號：【但行好路，莫問前程】

不管做什麼選擇，都先要做好自己。

眾人恍然大悟，讚嘆不已。

辯論止。

拂乙挨在頂層的圍欄上，懶懶地俯瞰著底下的所有橫幅，猶如睥睨萬生的天神。

輕抿著茶杯：「俞副，三樓六號是何人。」

倒是個妙人，一出手就結束了。

「回主子，是三王爺樓決。」俞揚子接著道，「那一號是蘭臺別裡的公子葉塵裡，九號墨清風。」

「引見墨清風。」拂乙轉進了暗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