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來,天氣就比前些日子熱多了。
不過辰時太就已經升得老高,曬得屋前白花花一片。崔氏一邊搖著團扇,一邊看正在給聞玉吃冰鎮雪梨膏的薛元瑾:“你說他當真天資不凡?”
元瑾給聞玉的碗里淋了一勺蜂,說:“我不是已經告訴您了,聞玉雖然格有些缺陷,卻是絕頂聰明的,天資勝過薛云海他們許多。你說是不是聞玉?”
旁人說話聞玉不理,但元瑾說什麼他都會點點頭,然后繼續專心致志地吃他的冰鎮雪梨膏。
薛錦玉卻在一旁,滿不在乎地道:“一個傻子能有什麼絕頂聰明!”他跳下炕來,拉了一下聞玉的袖,“喂,你到底跟別人說了什麼,讓人家選了你!”
聞玉扯回自己的袖,避開他轉到另一邊去吃。
薛錦玉更氣,不依不撓:“薛聞玉,我在和你說話!”
“他是你哥哥,不兄長就罷了,怎能直呼其名!”元瑾瞪了錦玉一眼,冷冷道,“你在這般不守規矩,我就告訴爹去。”
薛錦玉平日最怕薛青山,聽到姐姐搬出父親,雖不高興,也只能輕哼了一聲。
“好了,你弟弟也不過是好奇。”崔氏勸了一句,想起昨晚薛青山聽說聞玉選后,鄭重叮囑的話。和元瑾說,“你父親說選兩個丫頭去他房里伺候,另外還在外頭給他請了個西席,專門教他讀書,一月費用便得有一兩銀子,再給他重添四季裳,文房四寶什麼的,花費了家里二十多兩。花這麼多銀子,你可要好生看著他,別到頭來是虧了力氣又虧了銀子!”
崔氏仍然覺得薛聞玉是選不上的,但兒非要試試,丈夫又發話不許手,也不能多說什麼,便讓們父倆去折騰吧!
“行了娘,我心里有數。”元瑾不想再聽崔氏繼續說。
崔氏倒也不是心壞,就是見識淺薄,對庶子差了點。元瑾無意跟多說,也無意同爭執。
正好這時,有個丫頭進來通稟:“太太,三太太過來了。”
“來做什麼。”崔氏不解,平時姜氏和并不是很親近。姜氏雖然為人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但們畢竟還有個嫡庶之別,其實還是和大房二房來往得多。
雖然疑,崔氏還是小丫頭請了進來。
姜氏今兒梳了個挑心髻,穿了利落的青妝花杭綢短褙子,后的丫頭一溜地捧著大大小小的盒子。
在桌邊坐下之后就喝了口茶,看了眼元瑾和薛聞玉,開門見山地直接對崔氏說:“四弟妹,這次家里選世子的事,你怎麼看?”
元瑾聽到姜氏這話抬起頭,只見崔氏又扇了兩下團扇,有些不解:“這事……能怎麼看?”
這事……跟有什麼關系嗎?
元瑾角微,直接走到崔氏旁邊坐下:“三伯母可是有什麼事?”
姜氏淡淡地道:“我也不和你們繞圈子,昨日家里的事想必你也看到了。這家中仗著大的欺小的,沒個兄友弟恭!兄弟之間的手段著實讓人心寒。”
“昨日的事的確手段過分,不怪三伯母生氣。”元瑾道。
姜氏放下茶盞:“所以我今兒前來,是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姜氏說到這里一頓,看著元瑾和崔氏的表,說,“你們想不想得到這世子的位子?”
元瑾心中暗驚,已經有所姜氏會說什麼:“三伯母這是什麼意思?”
“我兒雖然已經落選,沒了指。但昨天的事實在是惡毒,便是我兒不能選,我也不能讓們選!”說到這里目一冷,元瑾還見到姜氏出這樣的神。又看向元瑾,“所以,你可想讓薛聞玉最后坐上這世子之位?”
元瑾坦誠地說:“雖說四房不過庶出,但我也不怕三伯母您說什麼,這樣的好事是誰都想要的。不過聞玉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最后選不選得上還是未知的,畢竟云海和云濤哥哥,都比聞玉年長許多,也十分優秀。”
說這話,是想看看姜氏究竟怎麼打算的。
姜氏冷笑道:“衛家那兩個底細我雖然不清楚,但我們家這兩個我是再清楚不過了!薛云海一般,薛云濤更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只要你有把握治好你弟弟的病,我自然會幫你對付他們。”
聽到姜氏果然說到這里,元瑾心中一:“只要三伯母愿意,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這位三伯母極為聰明,有幫助,絕對是一件對聞玉大為有益的事。
“那好,上次來,瞧著你們東西似乎不夠用,這些你們先收著。”姜氏說完之后,就對后的丫頭們招了招手,丫頭便抱著錦盒走上前來,悉數打開。只見里頭是一刀雪白的澄心堂紙、幾方上好的端硯,紫檀鎮紙,白玉鎮紙,上好的大小羊毫筆二十字。甚至還有人參、阿膠、鹿茸等的進補藥材,另有紅紙封著一錠錠雪白的紋銀,裝滿了一個匣子,怕是有五六十兩之多!
這些東西,把崔氏看得是目瞪口呆。
方才還說聞玉花家里的錢,跟人家姜氏比,那點銀子算得了什麼,怕姜氏拿出來的一方硯臺,都不止這個數了!
元瑾是見慣了好東西的人,前半輩子能出現在面前的,無不都是被人挑細選過的極品之。但現在看到這些琳瑯滿目的東西,仍然是一頓。對于普通人家來說,這是非常大方的了!
旁姜氏的丫頭素喜還說:“各樣綢緞二十匹,已經直接送去了四娘子的住,娘子不必不舍得,盡管用就是了。”
元瑾也沒推辭,丫頭們將東西一一收了,屈對姜氏說,“三伯母如此厚待,日后聞玉若真的被選中,定報答三伯母今日的恩!”
姜氏卻道:“不用謝我,你好生教導薛聞玉。只要你贏了們兩個,就算是報答我的恩了。你日后有什麼需要的,盡管來找我就是了。我家世不如你另兩個伯母,只有一點好,還是有些家底的,絕不會讓你在銀錢上短了另外兩個”
果然是江南綢大戶的兒,這魄力就是不同常人!
姜氏在細細了解聞玉的病和天賦之后,才離開四房,說有事會和們聯系的。
有了這位壕氣的三伯母的資助,至短時間不用愁銀錢的問題,還很有可能還能隨時得到關于大房二房的戰略指導。這讓元瑾非常慨,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這話果然是沒錯的。若不是大房二房得罪了姜氏,姜氏也不會來和四房合作了!
而大房和二房,也打探了一下四房這傻子是什麼況。
雖說四房這些丫頭婆子們,非常容易被撬開。但對于薛聞玉究竟是個什麼況,們卻一問三不知,只曉得似乎并非尋常的傻子,還專門請了西席重新授課,別的卻是再也不知道了。
兩房暗自疑,準備等到了正式考核的時候再看看。不過仍然沒有引起戒備,畢竟也只是個庶房的傻子罷了。
下午,薛老太太把諸房的孫子孫都召集過去,告訴他們定國公府打算怎麼選世子。
“定國公府會從文才武略、謀定力等方面來考核幾個選的人。文才,指的自然不是科舉八,而是行軍布陣,兵法制衡。武略卻只是個小巧,練的是騎馬箭這些功夫。雖說如今定國公府已經十分強盛,子孫不需要再沖鋒陷陣,但必要的武習還是要的。”薛老太太地把這話告訴眾人,眾人聽了倒也點頭,這些都是正常的。
“比較難以考核的是謀定力,前面兩個都是有跡可循的,最后這個,卻不知老夫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要怎麼選定。”薛老太太頓了一下,似乎思索了片刻,“不過倒也無礙,到時候自然便知道了。”
“后日開始,你們便每日午后都要去定國公府別院,跟著武師父教習。”薛老太太喝了口茶說,“孩們也去,定國公府老夫人邊有個嬤嬤,當年是宮里針線局的,是最為巧的蘇繡娘,以后由這個嬤嬤來教導你們的紅針黹,順便糾正你們的行為舉止。畢竟若是誰的兄弟中選了,日后就該是大家小姐了,不能在這上面失了禮數。”
幾個孫孫子齊齊應喏,都對即將開始的教習充滿了期待,不斷地興談。
們大概也清楚,老太太所謂的孩也去,絕不是因為學紅什麼的,而是老夫人要給魏永侯爺相看,看哪個孩最適合。
這是多麼令人振的事!
所以元瑾并不意外地,第二天在影壁見到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們,除了元珠還梳著個包包頭,沒怎麼打扮外,其他幾個可謂是爭奇斗艷了。元珠的弟弟雖然沒有選的可能了,卻是被姜氏強行塞進來,準備好好磨一下那格的。由于起得太早,天剛麻麻亮就被婆子從被窩里挖出來,所以撅著,滿臉的不樂意。
薛老太太也是起得太早,了臉醒了下神,眾位孫子孫上馬車:“走吧,再磨蹭就天亮了。”
馬車便載著興又忐忑的薛家眾人,前往定國公府別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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