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筷子尖上的米粒掉下來了。
這怎麼能哄人呢, 就是一點善意的小鼓勵而已。
晏禮一只手撐著桌沿,俯看,眼稍挑起一笑意, 像是在等回答。
“這也, 不能算是哄人的,”半晌,時憋出一句話來, “這是真心話。”
說著又吃了幾口菜, 咽下去之后抬眼看他,那表坦誠又認真, 像是在跟他證明“你看這真的能吃不至于毒死人”。
晏禮坐下來,失笑著搖搖頭。
是真的非常賣力在哄人。
偏偏還擺出若無其事的表,努力說服他相信。
也幸好不是個真騙子, 不然怕是難以維持生計。
“你……”看他半天沒說話,時咬著筷子尖遲疑抬頭, “笑什麼?”
“沒什麼,”晏禮隨手拾起筷子, 輕頓了下又淡定補充, “我這是的。”
時:“……”
半夜不知道幾點鐘的時候, 時迷迷糊糊地被疼醒了。
第一反應是鬧肚子, 去了趟洗手間之后才發現真相, 是這個月的例假提前幾天來了。
質不算太好, 每個月剛來的那幾天總要疼上一陣子。
這次格外嚴重的原因大概是,睡前吃了一盒元喜的冰激凌, 加劇了痛經的反應。
換上干凈的衛生巾,時洗了個手關掉主衛的燈,拖著步伐倒在了床上。
正是夏季的天氣, 房間里開著空調,剛才這麼一來一去,被冷風一激,小腹有更加疼痛的趨勢,像有冰涼的鐵在里頭翻攪。
時把空調調高了一度,裹好被子蜷在床上。
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又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兩點多了。
照這麼疼下去,后半夜的睡眠怕是要泡湯。
時在床上翻了個,慢吞吞地起來,摁亮床頭燈,就這麼裹著長長的空調被出了臥室門。
客廳的醫藥箱里放著一盒止痛藥,不常吃,但像這種時候似乎也沒其他辦法。
客廳里靜悄悄的,月從窗子里落進來,貓爬架的影子被拉了橫豎錯的形狀,分外安靜。
時打著手電筒找藥,忽然間好像聽見客房方向傳來了開門聲,下意識轉頭去看。
朦朦朧朧的看見個人形。
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試探地了聲,“晏禮?”
下一秒,“啪”的一聲,客廳的燈開了。
晏禮穿著白的襯和黑西,像是從始至終沒睡過覺的樣子,他倚在門邊,手里還端著個杯子,目上下將打量了眼,不確定道,“你這是在,裝貞子?”
時:“……”
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造型,這才發現空調被恰好看著是白的,印著不明顯的藍碎花,加上大半夜披頭散發和手機開著手電筒的配置。
活就是一個鬼。
幸好晏禮沒有心臟病。
趕快把手電筒關了,手機背到后,有點不知道從哪里先解釋起,“我出來拿個東西,就沒想開燈,不知道你還沒睡…… 還有這個被子其實是的,就是得不太明顯。”
總結下來意思就是,不是想故意嚇他的。
晏禮聽明白了,笑了聲。
其實那個造型并不太像貞子,反而更像一條年糕,從頭裹到腳,這麼直直地站在那。
還有點可。
“你找什麼?”他邁開長過來。
走近了,又沒了手電筒的強,他這才看清時的臉蒼白,連都有些失了。
晏禮微微皺眉,“哪里不舒服了?”
“我找止痛藥。”看見他的神,時又快快補充了句,“不是吃飯吃的,跟你沒關系,就是……”
到底面對著男人,剩下的話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好在晏禮像是意會了,沒有追問。
“你呢?”時就著溫水吞下藥,忽然察覺到什麼,偏過頭看他,“你怎麼還沒睡覺的嗎?”
看他的襯衫還穿得很妥帖,幾乎沒有一褶皺,一看就是還沒在床上躺下來過。
“嗯,”晏禮頓了下,聲音在夜里帶上了幾分倦意,“我加個班。”
“啊,這麼辛苦,”時有點不忍,這都幾點了,“那弄完了嗎?”
“差不多了。”
“那你早點睡吧,有些不重要的事留到明天好了。”
晏禮“嗯”了聲,垂下眼皮,視線在略顯憔悴的上停留半秒,補充了句,“有事我,別怕麻煩。”
時愣了下,點點頭,“好的。”
應完這句轉,覺心頭有一暖流漾上來。
之前因為容丹的事,趙千霓很為鳴不平,說這麼善良就是容易招白眼狼,一個人住自由自在難道不香嗎?
時那個時候覺得,趙千霓說得有道理,確實沒必要多個室友。
這會兒卻又改變了想法。
兩個人住其實也有很多優點。
就比如現在,不太舒服的時候,隔壁還有個人,愿意讓麻煩一下。
會讓人覺得,安心又踏實。
……
晏禮在書桌前坐下,將續滿的水放在一旁,重新戴上耳機。
屏幕里正是白天,花白頭發的老外旁邊站著個西裝革履的助理,用流利的英文微笑著開口,“休息時間結束,晏先生,我們的會議要繼續了。”
昨晚有了止痛藥,時后半夜終于是睡著了。
早上到了公司,沒有再吃藥,而是墊了個熱水袋,又給自己泡了點紅糖水。
元喜的項目在順利進行中,這周馬上就要迎來收尾,辦公室里忙碌了一個上午都在加班加點地做匯總。
臨近午飯的時間。
差不多也是整個辦公室人心最搖的時刻,這幾天公司食堂檢修,午飯費用全部報銷。小敏已經打開了外賣APP,在小聲詢問著大家中午想吃什麼。
“回鍋怎麼樣?我們三個人炒四個菜……”小敏說著說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還是黃燜?這家的……”
話音忽然停止。
時一邊敲著鍵盤,一邊還在聽報菜名,笑著問了句,“這家的怎麼了?”
“先別管什麼了!我去去就來!”說話間,小敏已經丟下手機,順手抄起一個水杯,飛也似的躥到了辦公室門口,而后放慢步伐,假裝要去接水,十分自然地拐了走廊。
辦公室的其他人也不免好奇,順著往門口看過去。
就看到姚若菱和容丹走在一起,小敏慢騰騰和們肩而過。
兩個人跟平時的狀態有很大不同,一點沒有姑媽和侄之間的親昵味。
相反,姚若菱一臉司地走在前邊,高跟鞋踩得咔咔作響,似乎是一點兒都不想搭理后邊的人。
而容丹則是垂著頭,一路一言不發。
姚若菱似乎很生氣,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訓斥了幾句,看得出話說得很重,容丹被批評得臉煞白,連話也不敢多說。
只是分辨不出兩人說了些什麼。
辦公室里有人小聲嘀咕起來。
“怎麼回事啊?”
“看起來好像是容丹搞砸了什麼事吧,不然姚經理也沒理由那麼生氣……”
“……”
等兩人的聲音消失在拐角,小敏也從茶水間繞了回來。
把水杯往時桌上一放,面喜,“我跟你說,真是大快人心!容丹好像把AS的項目搞砸了!!”
那天姚若菱跟容丹過來的時候,雖然辦公室里的其他人都不在,不過大家在職場待了這麼久,一看時換了項目組而容丹春風得意,用腳趾頭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會兒不等時說話,已經七八舌地展開了討論。
“那這個項目會不會重新給啊?我覺得也沒多人夠格了。”
“這個是次要的啦,我比較好奇姚經理是怎麼罵容丹的,畢竟們還是親戚呢。”
“親戚的關系再好,工作上出了事也很難不翻臉吧,而且,AS的項目這麼重要,姚經理肯定也會被上級批評。那火氣可不得往容丹上發。”
“說起來,容丹從事翻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不會犯新手錯誤吧,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被批得這麼厲害?”
……
經理辦公室。
“我早和你說了不要逞強,不要逞強!”一進門,姚若菱就氣得把一份文件摔在了桌上,“你個人出的差錯,丟的是我們整個公司的臉!下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剛開完一個會老板的電話就打進了我手機,質問怎麼換了人選!”
“你說你機會不夠,好,我給你個機會,結果你就是這樣表現自己的?!還把我拖下了水!”
姚若菱也是在職場中單槍匹馬殺到如今的位置上的,遇到事把實習生罵哭也不是一次兩次。
往前容丹覺得那是實習生自己蠢笨活該,沒料現在自己了挨罵的那個,頓時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甚至涌上一小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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