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姐, ”察覺到有人走近，張律師笑著從手機上調出頁面，“剛才我朋友打電話過來說, 他訂了兩張戲劇之夜的票, 但臨時有事，票又不能退，幾百塊錢一張還可惜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

不管這個朋友是真是假。

時看了眼時間, 搖搖頭, “不了，已經快八點了, 明天還要加班的。”

“這麼辛苦，那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張律師表示理解, 他頓了頓，又不聲地開始自己的游說, “不過，適當的娛樂活有助于放松, 這個話劇看完不過才十點鐘左右, 我可以送你回家, 保證安全。還是說時小姐睡得這麼早？”

“也不是, ”時頓了下, 如實道, “我就是不太想去。”

這樣堅持，張律師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好吧，那很憾，希下次有機會再約。”

他手過桌上的BMW車鑰匙, 食指似是無意識在上面挲了下，“那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車就可以的。”

“時小姐，”張律師收回了手，雙手疊抬頭看著，視線依然溫文爾雅，“時小姐是對我有什麼意見，還是我今晚哪里冒犯了時小姐？”

“如果不是的話，還希時小姐能給我這個做朋友的機會。”

要是趙千霓在，就可以立馬識別出這是個男版白蓮花。

看似什麼責任都往自己上攬，說是做朋友，話里話外卻在引導生表達一些好，也堵死了生再拒絕的退路。

對付時這種不太好意思拒絕人的生可謂百試百靈。

不過，雖然沒有趙千霓那樣銳利的眼，時也到一種不舒服。

要是真的只想做朋友，他不必這麼堅持。

非要說的話，應該像徐之那個樣子，坦率、直白，而不是這種有點類似于……道德綁架的形式。

想到徐之，另一個人的影也隨之浮現出腦海。

時有些心神不定，目下意識在餐廳掃過。

就在這時，對面的張律師忽然抬起頭來，看向的后，時察覺到了什麼，也隨著側過頭。

可目還沒及來人，就被誰輕輕搭了下肩膀，在一力道的作用下轉了回去。

肩上的那只手一即分，卻留下了很淡的木質香味。

時抬起頭，男人俊的側臉映眼簾。

他也略偏了下頭，和對視，出一個溫和的笑。

時不清他的路數，但想起晏禮之前要配合，便也試著淺淺一笑，還用目試探了一下，意思是你看我這樣對不對。

晏禮似乎是覺得很有意思，邊笑意漾得更開。

他極其自然地帶著座，視線在餐桌上掃了眼，又隨手翻開菜單。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但張律師就是莫名覺到了一種淡淡的嫌棄。

是覺得這些菜不夠格？

可明明是私廚菜單上最昂貴的那個套餐。

晏禮不過現了個，周那淡定而矜貴的氣場已然讓張律師的心理活富到不能再富的程度，以至于半晌，他才想起提問，“請問……您是？”

“我是我們家小的哥哥，時禮。“晏禮抬起眼皮看著對方，似是要表示禮貌，但無形之中，依然流出了倨傲的態度。

我們家，小……？

張律師的頭頂冒出一個問號。

要是他沒完全被晏禮制住，還能分出點余暇來觀察四周的話，就會發現時的茫然程度并不比他。

但這會兒張律師完全被帶了節奏，只是重復道，“哥哥？”

“是。”晏禮靠著椅背微微頷首，視線落在張律師上，“我是看著長大的，所以不太放心把給一個外人，今天不請自來，還希你可以理解。”

他說話的聲線不徐不緩，尾音還有點兒勾起，自帶一種含脈脈的語調。

聽著就不像是什麼正經哥哥。

張律師“溫文爾雅”了二十多年，憑借此種風度在泡妞路上一騎絕塵，這還是頭一次覺自己功力尚淺。

他差點兒都詞窮了，“是、那是，理解的。”

晏禮勾了下角，又側眸看時，極其自然地關切道，“聊得怎麼樣？”

“啊，”時愣了下，有生以來第一次進行無劇本表演，也不知道該怎麼表現，只好著頭皮道，“嗯，還可以……準備要回家了。”

搭檔演技一般，似乎沒有限制這位影帝的發揮。

晏禮目重新移向對面，微微一笑，像是對張律師解釋，“我妹妹格比較安靜，也是很溫善良的孩子。”

這話倒像是哥哥說的了。

張律師松了一口氣，發自心地認同道，“是這樣的，我也覺得非常可。”

他明顯覺自己這句話說對了，因為對面的男人姿態略略舒展，甚至朝他出了一個罕見的贊許微笑。

“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很歡迎，也遇到過不糾纏不休的混混小流氓，家里人都很擔心。所以十幾年來，都是我親自接送的上下學，”晏禮輕頓了下，角幾不可察地彎起，“其實以前的相親，也都是我陪著來的。”

啊這……

張律師聽著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

學生時代也就算了，這都工作了相親呢還要陪著的嗎？

“忘了說，如果你們真的要確立關系，”晏禮語調和緩，面帶微笑，態度卻不容置疑，“短期的約會我希可以陪同，以防我妹妹到任何一點傷害，當然，你可以假裝我不存在。”

“……”

張律師快要崩潰了。

他無法想象跟一個溫漂亮的孩子約會，對方還要帶著個哥哥，這算什麼奇葩配置。

而且看這個哥哥的態度，要是他親一下或者個手什麼的，會被削吧？？

作為一個有著正常思維的人，張律師不能理解這種近似于變態程度的妹控，他懷著最后一希朝時投去眼神，希能出面解釋這只不過是個玩笑。

誰知時這會兒沒有在看他。

就在半秒前，男人朝窗外示意，說了句什麼，順著看出去，眸微微一亮。

張律師也好奇地跟著看了出去。

是市中心某個游樂場的天，夜幕降臨，鑲在上邊的燈帶也亮了一圈，分外輝煌。

時還在看著窗外，晏禮只掃了一眼就移回視線，他抬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示意對面表態，“張律師？”

張律師：“……”

張律師不想跟這個妹控說話。

回去的路上，時回想了一下今晚的過程。

雖然路子很野，但是效果還拔群的，張律師后來也沒再提下次約會的事，就是看他們的目有點一言難盡。

話說回來，晏禮跟張律師扯的那些，應該都是他的即興發揮。

可事實偏有這麼巧。

時以前還真的遇到過一些糾纏不休的小混混，脾氣溫慣了，也習慣用最認真、最普通的方式拒絕，當然效果并不怎麼好，往往要等老師出面。

像今天這樣，明明不太符合之前的做法。

但很奇怪的，時居然到一點開心。

回過神來，默默反省了兩秒。

好像，有點被晏禮帶壞了。

“想什麼呢？”晏禮一手搭著方向盤，余注意到時輕輕用頭往玻璃窗上磕，笑了聲，“別把玻璃撞壞了。”

“……”

相久了，時已經習慣他這樣的說話方式。

很漫不經心，很隨意的調侃。

把子擺正，過了會兒才想起問，“你今天怎麼會在這里？”

“朋友請吃飯。”晏禮隨口道。

他決意在晏聞徳那把自己包裝個無所事事的形象，這些天也沒怎麼管世行的事。反正有梁現在，也有他的職業經理人，一切都能照常運轉。

他自倒是多了一些跟朋友聚會的空閑。

“噢。”時應了一聲。

從的角度看過去，晏禮神自若，盡管如今落魄了，可跟那幫朋友走在一起的時候，仍然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

覺得不是因為自己加了濾鏡。

而是這個人，本就耀眼奪目，不管是高高在上，還是像現在這樣落凡塵。

住在一起這麼久，時有時候都會產生一種不真實的覺，高中那會兒仰著崇拜著的人，居然生活在這麼近在咫尺的地方。

心里莫名漾起一小激，回過神來，又給自己找了個很恰當的理由。

畢竟算是……最大程度的追星功了。

激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到了家里，時找到張律師的對話框，把今晚的餐費以二之后發過去。

張律師幾乎是秒回：「時小姐，你這就太客氣了吧」

張律師：「我不會收的，朋友之間吃個飯而已，這樣下次都不敢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