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兩步，沈華濃又回頭瞅瞅紀為民，發現他正盯著自己，于是當他和圍觀群眾面，又從包里將那綠瑩瑩的罐頭瓶拿出來，仰頭喝了幾口，一瓶就剩下三分之一了。

紀為民目不轉睛的看著，“這是什麼啊？有味啊好沖啊......是不是就是這個？你倒是給我一點我去化驗啊？”

沈華濃道了句：“你先等等啊，一會出來說。”就直接進了廁所了。

這麼快就讓他猜到原材料，都化驗出來了，還怎麼要好呢？

太容易得來的東西就不珍貴了。

也許有人會說，早一分鐘弄出來就能多救活幾條人命。

可別人是能活命了，和沈克勤父子還得待在紅星公社挑糞，手無寸鐵的面對霍庭的打擊報復，只有等死的份。

沒有好，一切免談。

紀為民在外面急的走來走去，守在廁所門口心急如焚的催。

而廁所里又是另一幅場景。

有幾個人跟著沈華濃進來了。

除了袁秋分、之前沈華濃在樓梯間遇見的那個抱孩子的中年婦，還有幾個生面孔。

而廁所里本來就有五個婦，見大家伙都圍著沈華濃，雖然不明所以，卻也跟風，一起看著沈華濃，將圍在中間了。

沈華濃掃了一圈，覺得有點兒好笑。

醫院的廁所里面是流沖水，雖然比鄉下地頭的要好得多，但這也不是啥好地方吧。

現在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按理說吧，袁秋分跟沈華濃最悉，可只抿著一副想說話，但是又想沈華濃自己主去跟打招呼的扭樣子。

沈華濃心中冷笑，一個在自己家里都沒有話語權的人，才懶得慣。

倒是那個之前跟沈華濃有一面之緣抱著娃的嚴滿香先開口了。

“妹子，我姓嚴，是五潭鄉永安公社一大隊魯家灣的，我夫家姓魯，你看這是我的介紹信。”

沈華濃沒接，只瞟了一眼，對方要說什麼心知肚明。

“嚴大姐，你有事嗎？”

嚴滿香繼續道：“剛才那個紀醫生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是不是你那個草藥真有效啊？”

沈華濃心說，當然是啊，殺滅瘧原蟲的效果是百分百啊。

上卻猶豫的道：“有沒有效果的我還真是不知道，醫院這也沒有確定吧，不過我這兩天家里沒人，自己又沒有力氣，就沒開火，只早上喝了點白粥加紅糖，除了這個，也就只有這口藥了，別的什麼都沒有吃。”

嚴滿香和圍觀眾人都是眼睛一亮。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秉持觀態度，只有嚴滿香上前。

“那應該是草藥的作用啊！妹子，你看能不能行行好，給我一點？我看你瓶子里還有不，我給錢跟你買，還有糧票，都行，我帶了蛋都給你。

我家的細伢子實在是扛不住了，醫院也說只能用特效藥，再等下去也抗不了多久，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的，我們也沒有那個錢去省城治病。”

說著，又從口袋里出一張診斷書給沈華濃看，“我真是沒有法子了......”

沈華濃看了眼，是黃玲燕寫的，的字很端正工整，一目了然。

惡瘧疾，并未染并發癥，也沒有提及并發癥征兆，癥狀遠不如霍志高嚴重。

可以給試一試。

“反正這也不值什麼錢，我帶的還沒有喝完，給你勻點也無妨，不過，嚴大姐，我丑話說在前面，這是你自己求的，有沒有效果我也不知道，

而且我喝了這個藥一天就上吐下瀉好幾回了，要是，我是說萬一啊，沒效果，或是你伢也拉肚子出了問題，你可不能怪在我頭上。”

嚴滿香遲疑了一下，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一連聲的保證：“那哪能呢，我現在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能治好最好，真治不好也是我們的命，我怪到你頭上那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妹子你放心，大姐也不是那種喪良心的人。”

見沈華濃還有猶豫，又道：“不然我讓我家那口子給你寫個保證書，他上過高小，會寫字的，再不然讓大家伙給我做個見證。”

還在觀的幾個人也沒有人應聲。

這種事，誰愿意給人擔保做證？真出了人命，那就是自找麻煩。

沈華濃心中鄙夷們，不過還是裝模作樣的答應了。

“人命關天的事，嚴大姐你也別怪我慎重，就是人家醫院在開刀之前都得讓家屬按個手印，對吧？”

“是這個理。”

嚴滿香抹了把淚，也不提讓沈華濃跟出去的事。

開玩笑，要是現在出去了，就拿一小罐頭瓶夠給誰喝的？

而且，門口還守著一尊門神等著要拿去化驗呢。

去找到沈華濃說的醫生開藥當然也可以，可那那不還得耽誤大半天？

生死關頭，半天是很重要的。

沈華濃就是喜歡跟這種聰明人打道，省事。

人有私心很正常，這是本能，只要在底線范圍就可以了。

嚴滿香獨自出去讓自家男人寫保證書去了，回來的很快，沈華濃剛將頭發重新耙了一遍，就抱著孩子，帶著保證書回來了。

那保證書上連紅手印都蓋上了。

“妹子，給，你看看，還要點兒什麼不？”

“沒有了，嚴大姐，這瓶就給你。”

于是，兩人就在廁所里完了這一場簡單的贈藥儀式。

至于錢和糧票蛋什麼的，沈華濃一樣都沒有收。

一旦運作得好，能得到的回報遠非這點兒東西可比的，還在乎這點東西，沒得讓人覺得小氣。

再說了，本來也沒有打算將這一大瓶再都帶出去的。

黃花蒿村頭村尾犄角旮旯都能長，下灣村就到都是，這種植的氣味又很濃烈沖鼻，很有特點，認出來太簡單了。

如果全部給紀為民，他不用化驗都能猜到原料了。

是得給他點兒拿回去做研究，但量得小到他有疑心卻又不能確定的程度，這才是沈華濃的打算。

比起他自己猜出來，肯定還是告知他......大眾更好。

嚴滿香恩戴德，也顧不得這里是廁所，直接將昏睡的孩子弄醒了，“二，喝了這個就好了，別吐出來......”

在廁所眾人的圍觀下，這孩子倒也聽話，一氣喝下了近一半，才偏了偏頭，要將瓶子給推開。

嚴滿香繼續哄，這次瓶子直接見底了，也就剩下玻璃避上沾了點兒。

這一瓶能裝兩碗，沈華濃是分三頓喝的，不過這瓶是稀釋過的，喝這麼多倒也不妨事，因此也就沒有開口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