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哥，你說什麼？”我驚訝的低呼一聲。歡哥卻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聽他說完。

他子靠在水池裡，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思考什麼，然後忽然問道：“小五，你跟著我有多久了？”

“四年。”我飛快的回答：“歡哥，我跟著你四年多了。”

“嗯……四年多了。”歡哥彷彿笑了笑，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小五，歡哥對你怎麼樣？”

“好！”我毫不猶豫的回答：“歡哥你對我非常好！”

我說的很快，很堅決！

歡哥的確對我非常好。我不過是在金壁輝煌裡打工的一個小子，被歡哥看中之後，因爲有歡哥罩我，我才能一路走到今天！如果沒有歡哥，我恐怕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端盤子呢！

歡哥嘆了口氣，忽然一口把手裡杯子裡的紅酒喝完，又指了指桑拿室，道：“你陪我進去蒸一會兒。”然後他披了一條浴巾站起來，我立刻跟了過去。那兩個雙胞胎趕給我圍上了浴巾。

桑拿房裡，我和歡哥並排而坐，歡哥拿起一個木瓢，往那一堆燒得滾燙的石頭上澆水，他手上一邊作，彷彿心裡同時在思考什麼，有些走神。

一瓢水，兩瓢水，足足澆了五六瓢水下去了，蒸汽瀰漫，鏖熱難當！我覺空氣似乎都開始變得滾燙！每吸一口氣，肺部就變得火燒一樣！汗水涔涔而下，彷彿自己不是在桑拿房裡，而是被扔進了微波爐一樣！

“歡哥，好了。”我趕制止了歡哥繼續澆水……開玩笑，歡哥明顯在走神，再澆下去，我們兩人恐怕就要被煮了。

要知道，平日裡蒸桑拿，最多澆兩瓢水而已。看看現在，放在一邊的那個木桶都快見底了！

歡哥依然在沉思，卻似乎本不到悶熱難當，他的眼神看出，他似乎在考慮一件很難決定的事，不過隨後他似乎終於做出了決斷一般！

“小五，你知道麼，我邊只有兩個人，纔是我真正信任的。”歡哥緩緩道：“一個是金河，當年我在南方打拼，金河的命是我救的，然後他就跟了我。當年我不過救了他一次，而這些年，他卻已經不知道救過我多次了……如果他欠我什麼，也早就還清了。可是他依然是對我忠心耿耿，只是可惜，金河這個人忠心是忠心，也很聽我的話，但是我手下的生意卻沒法給他打理，他不善長這個。”

我沒說話。

“第二個，就是你了。”歡哥忽然笑了笑，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這個小子，當年也不知道怎麼了，我一見你，就覺得和你投緣！你這個小子，對自己人講義氣，對對手又能狠得下心，做事不會婆婆媽媽，這點很好。最重要的是，你年輕，卻不像現在的年輕人，浮躁！我把你扔在金壁輝煌一扔就是四年，你不覺得奇怪麼？”

我正道：“歡哥，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多歷練歷練。再說了，在夜總會裡，我都賺了很多錢，如果不是歡哥看中我，我恐怕還在端盤子呢。”

“嗯。”歡哥笑了笑：“這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不貪！人都是有野心的，有野心不怕，怕的是貪婪！野心可以讓人就大事，可貪婪卻只會讓人壞事，小五，這句話你要記住。”

我點點頭。

“小五，今晚，我忽然把你來這裡，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我的很多事，也到了可以讓你知道的時候了。”

我依然點頭，不過臉上已經冷靜下來了。

歡哥看了一眼我臉上的表，眼神裡出幾分滿意的目，隨後忽然笑罵道：“他媽的，今天的蒸汽怎麼這麼熱。”

我苦笑，心想剛纔不是你自己拼命往燒熱的石頭上澆水……

歡哥抹了一把汗：“剛纔我說這個地方是我的，你是不是很驚訝？”

“是！”我點點頭：“我覺得這個地方很複雜，背景也很深。如果要經營這麼一個地方，恐怕需要非常雄厚的實力，更需要手眼通天才行！”

“手眼通天……手眼通天……嘿嘿！”歡哥忽然冷笑了一聲：“小五，這些事，我現在一時用話也說不清楚，今晚我喊你來，就是讓你好好看看！一會兒我們洗完了，我帶你在這裡走走，讓你開開眼！很多事，要等你看到了，我再說出來，你才能明白。”

我立刻點了點頭。

歡哥笑了笑，他看著我的眼神裡有種溫暖的東西，然後站起來，笑罵道：“他媽的，這裡太熱了，老子不了啦，出去！”

走出桑拿房，歡哥趴在了浴池邊上，然後嘆了口氣：“過來，給我背。”

兩個孩兒原本一直躲在池子裡泡著。聽到歡哥的話，其中一個拿起了一塊浴巾，就往歡哥邊坐了下去。歡哥卻皺眉，道：“人手太，沒力氣。”指了指我：“小五你來。”

我不是第一次和歡哥一起泡澡，也不是第一次給他背了。剛纔聽見他要背，已經走到一邊去洗手裡的巾，然後又拿了一個木盆端了一盆水來。

不過旁邊還有兩個孩兒的目盯著，我總覺得不在自在。

雖然我不是沒見過人，也不是沒讓人看過，可是這種地方，一邊洗澡，一邊有兩個人盯著你看，總有些彆扭。我皺眉：“你們先出去。”

兩個孩怔了怔，同時朝著歡哥看了過去，歡哥臉朝下趴著，聞言隨手一揮，擡起頭笑道：“好了，出去吧，你們回房間去，準備好，今晚好好伺候小五！”

兩個人聞言同時臉一紅，然後飛快的拿起酒瓶杯子，匆忙裹了浴巾跑掉了。

我已經把一條溼巾蓋在了歡哥的背上，然後雙手掌心微微放平，在歡哥的背上拍打起來。歡哥愉快的哼了一聲，嘆息道：“小五啊，你歡哥是不是老了？”

“哪有！”我笑道：“上個星期，在拳臺上，那一拳差點把我打得半天站不起來呢！”

“哼，狡猾的小崽子。”歡哥笑罵了一句：“你當我不知道？你這小子最近和我手，都已經開始學會放水了！”隨即嘆了口氣：“其實我心裡都明白的，人老了，就是老了！你看看我現在的腰，上面比前幾年多了多？嘿嘿！”

憑心而論，歡哥的板其實很結實，也很健壯了！不過人到中年，就算你是健先生，材也難免會日漸浮腫起來，我手裡在歡哥後背上拍打，覺到歡哥上的也的確真的比從前鬆弛多了……

“小五啊……人坐在什麼位置，就要幹什麼活兒！不過有的位置，看著風，其實卻很累人的，坐得不好，還會讓你丟了家命！”歡哥雖然在笑，可是卻彷彿很無奈的樣子：“我葉歡是什麼人？哼，當年我敢帶著一千塊南下闖天下，什麼場面沒見過？生死博殺，橫飛……我都走過來了。可偏偏，現在手裡坐著這個位置，在這個地方，每天醉生夢死，酒醉金迷，卻反而讓我心驚跳，如履薄冰啊！”

“你歡哥手下那幾個夜總會，餐廳，出租車公司，加起來能有多錢？幾千萬吧，這點錢在普通人眼裡，那就是天文數字！哼哼，如果在那些真正的巨頭眼裡，恐怕也不過就是一次牌局裡輸的數字而已！放在這個地方，如果你有幾千萬，哼，我恐怕你連我這家酒店的大門都進不來！”

歡哥的語氣裡帶著一種奇怪的怨憤的味道，然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小五，你不是覺得奇怪，我爲什麼會說這個地方是我的麼？我現在就告訴你！”

說完，他問我：“你說，這個世界上什麼生意利潤最大？”

“軍火和毒品。”我立刻說出了答案。

恐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個常識的。

可歡哥卻笑了，然後帶著嘲弄的語氣，道：“錯！”

不等我反駁，他已經飛快道：“軍火生意算什麼？毒品生意算什麼？這兩樣都能賺錢，但是這樣的錢財卻燙手！你作毒品，就等於站到國家政府的對立面上去了！你就算再有錢，勢力再厲害，可任何阻止，都絕對幹不過國家機！毒品？哼，如果國家機一定要幹掉你，任憑你再大的毒梟，都是死路一條！命都沒，還賺個屁錢啊！”

了口氣，歡哥繼續笑道：“至於軍火……哼，也只能說勉強而已，軍火生意，如果有國家支持你，你就可以幹得肆無忌憚！可是如果有一天國家不支持你了，隨時就可以把你完全抹掉！你別看國的那些軍火商很風，那是國政府在支持他們，可國是國，咱們這裡不行！軍火這買賣，說到底，其實是國家在做，不是你軍火商，你軍火商只不過是爲國家賺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