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悄完表格回到教室,(1)班的人都走得空空了,只有閻澄的課桌上趴了一個頭發長長,背影纖細的影。
紀悄的腳步很輕,那人沒有發現,過了一會兒,閻澄也進來了。閻澄看了眼紀悄,拉開椅子坐到同桌的位置上,荊瑤聽見靜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嚶嚀了一聲。
“喝口水會舒服點。”閻澄把剛倒的熱水遞給。
荊瑤想說我不用你的,會傳染的,不過定睛一看,發現並不是閻澄慣用的馬克杯。
荊瑤默默地接過,低著頭喝了一口,然後用濃重的鼻音問,“那人你過去談話了?”
閻澄點頭。
“說了什麼?”
“要給我補課。”
“呵,”荊瑤冷笑,“比我想的矜持,我還以為會抱著你的大哭著求你下次要考好一點才能保住飯碗呢。”
“沒那麼慘。”
“那就讓更慘點。”荊瑤道,“我就是看不慣這種靠陪睡上來的賤人,以為傍上了教育局的誰誰就有多了不起了,你知道麼,我那天聽見罵陳璐罵得半點臉都不給,明明知道人家媽媽早死,爸爸前一陣出工傷癱瘓在家,差點連學雜費都拿不出,還罵沒爹教沒娘養,我那時就差點想上去了。”
“嗯,我知道。”閻澄點頭。
荊瑤一通抱怨,心裡舒爽了點,力氣也用完了,手著額頭,難得撒道,“頭疼……”
閻澄說,“請假吧,我送你回去。”
荊瑤搖頭,“下午還有考試呢……”
閻澄知道要強,沒有繼續勸說。荊瑤又趴了一會兒,撐起往閻澄那邊歪去,“難死了……”
閻澄只虛虛地扶著荊瑤的腰,整個人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坐姿沒,荊瑤靠得不舒服,沒一會兒自己就又倒回到了桌子上。
“周日的籃球比賽估計去不了了。”今天已經是周五了,這冒發燒來勢洶洶,估計好得沒有那麼快。
閻澄安,“沒關系。”
荊瑤卻不樂意,“不甘心啊……不甘心,我想看你打球啊。”
“我打完回來看你。”
荊瑤彎起眼,“周日梅毓不是生日麼?你不去了?”
閻澄想了想,“早去早回。”
荊瑤的笑容一頓,還是道,“你說的啊,不要忘了。”
“嗯。”
“走之前給我打電話!”
“嗯。”
兩人這邊正說著,那頭外賣小弟提著滿滿當當的食沖進了教室。
“新鮮的紅燒牛飯來嘍~~~”伍子旭揚著嗓門喊道,把三碗飯往閻澄桌上一放,出手,“先生,三十五塊謝謝。”
閻澄看也沒看他,打開飯盒推了一份到荊瑤面前,“一份十塊,還有五塊哪來的?”
“跑費啊,你不會這麼小氣吧。”伍子旭從隨後跟進來的洪皓手裡接過自己的飯。附中什麼都好,就是新造的食堂與教學樓離得老大遠,一南一北,下了課得沖刺跑五分鐘,更別說這麼大熱天的晃晃悠悠的過去了,荊瑤病了,不願意去吃飯,伍子旭他們便只能代勞了。
荊瑤白了伍子旭一眼,又看看在一邊坐下的洪皓和王郗瑭,“你們幹嘛不在食堂吃了?等等一教室的牛味。”
“嘿,燒香趕和尚了啊,食堂那麼多人,我們跑都跑了,幹嘛還要窩在那裡聞菜油味啊,胃口都打對折了。”伍子旭開始大口朵頤。“不過閻王,我沒覺得這東西有什麼好吃啊,你多買一份幹什麼?”
荊瑤瞥瞥那飯,也沒食,“吃不下。”
閻澄給自己留了一份,接著起,繞過一排桌椅將剩餘的那份飯放在了紀悄的桌子上。
紀悄正在看書,見到憑空出現在面前的東西時明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閻澄。
閻澄一派自然道,“給你帶的。”
不等紀悄反應,伍子旭倒先了起來,“哎哎哎???”這幾聲意味深長,滿是疑和驚訝。
閻澄卻不管他,只道,“錢一會兒給我吧,你不吃就只能扔了。”說完,直接回了座位。
伍子旭忙撲了上來,看看遠的紀悄,再看看面前的閻澄,思考半晌,恍然大悟。
“鐵哥竟然讓你照顧新生?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閑啦?”他小聲問。
一旁的荊瑤也投來奇妙的注目,閻澄一頓,這才明白過來,笑了笑沒說話。
那頭的紀悄在猶豫片刻後,還是一勺一勺的慢慢吃了起來。
閻澄沒讓這話題繼續,回頭對荊瑤說,“吃不下就吃點,要不下午會。”
荊瑤心道,我想喝粥,可是話到邊還是沒說出口。
伍子旭看到洪皓從坐下後就一直在發短信,連飯也沒,忍不住湊了過去,“啊喲,你這是和魯秀妮好上了?”
魯秀妮就是洪皓一直在追的生,班上的團支書。
洪皓瞇起眼,“快了。”
伍子旭“嘖嘖”兩聲,怎麼這麼難啊,都兩個多禮拜了吧,清粥小菜還有脾氣?
洪皓其實也有點覺得麻煩,不過沒上手的時候耐心倒足的,便道,“我也就看上這個了。”
伍子旭不以為然,“你這純屬犯賤,魯秀妮那模樣,學校一抓一大把啊。”
荊瑤聽不下去了,“你們這是挑豬呢?也不帶上鏡子看看自己。”
伍子旭自信心一向棚,“哥一直帶著呢,就為了隨時關注自己變帥的向。”
荊瑤更沒胃口了。
伍子旭顯然還沒說夠,忍不住興道,“哎,說起這個,你們知不知道一年級來了個大?”
始終致力於此的洪皓自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知道,高一(1)班的班花。”
王郗瑭也跟著道,“薑甄吧?”
伍子旭拍桌,“就是薑甄!喲,兄弟們消息都靈通啊。”
拿著勺子的紀悄聽見這名字,手卻一頓。
沒想到連荊瑤都知道,“這小姑娘是長得好的,不過看著就很難搞啊,標準的討債臉。”
“小爺願意還債啊!”伍子旭眉飛舞,“小爺窮的只剩下錢啦!”
“人家好像有男朋友了。”王郗瑭道,“楊嘯說的。”
“又是楊嘯,這小子怎麼不去死呢。”伍子旭難得板下臉,“竟然下手比老子還快,他不追梅妍妍了?”
“誰漂亮追誰唄,不和你一樣?”荊瑤道。
“那孫子對外宣稱最喜歡的是你好吧。”伍子旭也不甘反譏。
“他這麼說是什麼原因地球人都知道,”荊瑤很淡定,“他只是想讓閻王不痛快罷了。”
至於閻澄有沒有不痛快,荊瑤覺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伍子旭說不過,轉向王郗瑭,“薑妹妹一定是因為討厭楊嘯所以才故意騙他的。”
“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伍子旭的“薑妹妹”終於讓閻澄也忍不住了。
“你們都是破壞別人姻緣的惡人,我恨你們!”伍子旭哭訴道,“我一定會追到‘薑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