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辭舊,我的學生,深諳兵法,是個可造之材。”兵法大家張慎介紹了一句,是個不會作詩的。
這句話在心裡。
張大家有些奇怪,你又不會寫詩,冒頭出來幹啥。
自以爲紫玉勢在必得的朱退之,聽到聲音,先是警惕一下,見是許新年,便沒當回事。
只是瞥了他一眼。
同窗數年,不說知知底,對彼此的長短還是有數的。
許新年在策論方面出類拔萃,兵法亦有造詣,詩詞就難登大雅之堂了。
玉佩還是我的。
學子們的目落在了許新年上,他著衆人的注視,神中著目中無人,向溫吞掛在天空的太:
“千里黃雲白日曛。”
大國手李慕白頷首須,這一句只是簡單的敘述景,但開闊的襟躍然紙上。
“北風吹雁雪紛紛。”
現在是冬時節,雪還沒來,但不遠了,這句不算誇大。
日暮黃昏,大雪紛飛,於北風呼嘯中,見遙空斷雁,畫面一下就出來了。
這兩句背景渲染的很好,正契合了這場送行。
張慎極爲驚訝,仔細審視許新年,以他這學生的詩詞水平,這兩句七言,想必是嘔心瀝之作了。若能保持水準,說不得能與朱退之一較高下。
三位德高重的大儒裡,詩詞水準最高的紫居士咀嚼著兩句詩,心莫名的有些悵然。
千里、黃昏、北風、孤雁、雪落紛紛....勾勒出了蕭索淒涼的畫面。
他這不是出仕,而是被貶了似的。
然而,還真點中神韻了。
這次出仕,看似被朝廷重用,授予權柄。但國子監出的那幫勢力,會眼睜睜看著他平步青雲?
會任由他爲白鹿書院在場打下基?
此去青州,其實是前途未卜,前路渺渺。
突然,許新年打開雙臂,俊的臉龐在溫煦的映照中,著玉般的無暇與緻。
他振臂,直視紫居士,擲地有聲的吐出最後兩句:
“莫愁前路無知己。”
“天下誰人不識君。”
亭裡亭外,瞬間寂靜。
俄頃,在場衆人皮疙瘩起了一。
朱退之僵的一點點轉過頭去,愣愣的看著傲然而立的許新年。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李慕白振擊掌:“絕了!”
前兩句出悲涼氣象,後兩句峰迴路轉,讓人豁然開朗,鼓舞人心。
張慎沉看著許新年,沉默了。
好詩詞的紫居士,此刻還陷在這首七言絕句的意境之中,心旌神搖。
“好詩,好詩啊....”他喃喃道。
“爲何只有半闕?”兵法大家張慎見自己的學生沒有繼續誦,忍不住開口詢問。
......許新年角一:“此詩只有半闕。”
只有半闕?!
在場的讀書人立刻瞪大眼睛,難以接這樣的話。哪有寫詩寫一半的,這還是人嗎?
“無妨無妨,半闕已是驚爲天人。”紫居士平復緒,笑容深刻,“許辭舊,這首詩,可有名字?”
“沒有!”
許新年保持高傲,委實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有保持孤高的姿態,才能讓人不再追問。
“莫急莫急,”紫居士笑容反而擴大了,“這首詩是爲我送行的,可對?”
許新年點點頭。
“不如老夫替你想一個。”
大國手李慕白和兵法大家張慎忽然明白他的用意了,心裡恰了檸檬似的。
“那就《綿羊亭送楊恭之青州》如何?”堂堂大儒,眼裡著期待。
“尚可!”許新年下意識的傲一句,繼而察覺到自己態度缺乏恭敬,補充道:“全憑先生做主。”
“無恥老賊。”
“哼!”
兩位大儒更酸了。
“這就是造化。”紫居士朗聲大笑,得意洋洋的朝兩位還有作揖。
詩詞衰弱的如今,這首詩流傳出去,定會引起儒林轟,被天下學子傳唱。
紫居士名聲也會隨著水漲船高,關鍵是,他這番作,相當於把自己的名字和這首詩綁定了。
倘若這首詩爲傳世之作,紫居士的名字也將流傳千古。
此等佳作,傳世是極有可能的。
在兩位大儒看來,最不要臉的是,許新年以學生的份贈詩師長,詩名中是不該出現名諱的,當以“字”或“號”來代稱,只有同輩或好友才能把名寫進詩中。
可見這個此賊爲了揚名已經不要臉皮了。
讀書人最大的夢想是什麼,修治國平天下?不,這是理想,不是夢想。
千百年來,讀書人最大的夢想只有一個:青史留名!
兩位大儒要嫉妒的質壁分離了。
爲師長的張慎意識到這首詩可能並非自己學生所作,但他沒拆穿,學生能得到紫居士的青睞,是自的造化。爲老師也覺得高興。
在學子沸騰的議論聲裡,許新年咳嗽一聲,如實相告:“老師,兩位先生,此詩非我所作,另有他人。”
討論聲霎時間停歇。
三位大儒表各不相同,張慎恍然,出果然如此的表。
李慕白似是吃了一驚,甚是意外。
紫居士反應最大,前兩部,急切追問:“是誰?是我們學院的學子嗎?是不是在這裡?”
目掠過許新年,在衆學子中搜索。
“是家兄!”許新年下微擡,保持高傲姿態。
沉默的學子又開始議論:
“許辭舊的兄長?”
“在何求學啊,怎麼沒有聽過這號人。”
“額...沒記錯的話,許辭舊似乎是長子?”
“辭舊,你兄長高姓大名,師從何人....哎呦,你倒是說呀,此等詩才,我們竟然一無所知。”
學子們急的不行。
三位大儒也看著徐新年。
不好,我被坯老爹影響了,我不應該把坯老哥說出來的....看著目火熱的學子們,許新年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見讀書人是驕傲的,許新年自己也是。
雲鹿書院的讀書人更驕傲。
許七安也是讀書人的話,他們會欽佩、仰慕,若是讓衆人知道不過是一衙役,就會產生負面緒。
一個低等差役也能寫出絕品七律,我們的臉往哪裡擱?
許新年著頭皮:“家兄....在家苦讀經典,不在雲鹿書院,也不在國子監,他,他格寡淡無爭,不喜名,不喜功,只願皓首窮經。”
竟如此氣節,簡直是我輩楷模,令人敬仰....白鹿書院的學子們震驚了,涌起結之心。
頭籌沒有意外,紫玉給了許新年,紫居士紅滿面的拜別衆人,覺念頭通達,登上豪華馬車時,意有所指的留下一句話:
“如此大才,不能明珠蒙塵,純靖,謹言,你們覺得呢?”
兩位大儒不知道真沒聽懂,還是假裝沒聽懂,默不作聲的送走了紫居士,待馬車遠去,李慕白忽然拽住許新年的手,把他帶到一邊:“辭舊啊,老夫忽然起了收徒之心,今日索無事,帶我去見見你的兄長。”
張慎大驚失,出聲道:“辭舊,倘若你與兄長一起拜在老夫座下,未嘗不是一段佳話。”
寫不寫詩的不重要,主要不想埋沒這麼一個人才。
倘若將來妙手偶得一首傳世之詩,比如《吾師張慎》之類的,也是極好的嘛。
李慕白不悅道:“兵法不是主流,讀書人,首先要學經義,通策論,修齊家。”
“呵,棋道就是主流了?而且還是個輸不起的人,在魏淵手裡無一勝績。”張慎冷哼。
“老賊,你閉,休要在我面前提魏淵。老夫向來惜人才,這學生老夫收定了。”
“老匹夫,你那是惜人才嗎,你是饞他的詩才。”
“無恥老賊,看老夫一口浩然正氣震死你。”
“好像老夫沒有似的。”
許新年頭皮發麻。
遠的學子大驚失,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位大儒就面紅耳赤的爭吵起來了,甚至有手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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