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前回到家,逢寧第一件事就是興高采烈地去院子里看自己種的小西紅柿。蹲在花盆邊上,仔細觀察了一會,發現它們長勢很是喜人。
滿意地點點頭,摘了點拿去水池里洗干凈,喂幾顆到里。果漿在口里開,酸酸甜甜很有夏季的味道。
至于江問為什麼要莫名其妙跑來諷刺一通,逢寧想了會沒想明白,就直接拋到腦后——才沒這個閑工夫去研究這種鬼東西。
齊蘭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在屋子里喊,“去把趙為臣和瑤瑤喊來一起吃。”
逢寧口里含含糊糊,表示抗議,“算了吧,雙瑤今天也剛回家呢,不得陪自己爸媽吃飯?”
齊蘭急了,“要你去就去,你不去我自己打電話,菜做了這麼多呢。”
唉,驕傲如逢寧,這輩子唯一克的就是媽。犟不過,沒轍,老老實實挨家挨戶去喊人。
今晚星星很多,皎潔的月亮掛在半空中,大黃狗時不時在腳邊躥來躥去,逢寧丟了幾塊骨頭到它的狗里。餐桌正上方掛黃橙橙的燈泡,幾個孩子圍在一起吃飯笑鬧很是溫馨,齊蘭打著扇,問起他們在學校的狀況。
趙為臣腦子從小就沒雙瑤和逢寧機靈,頭腦反應慢,學習上比較呆板,多虧了逢寧平時給他補課開小灶,中考績也過得去,最后選了一個離家不遠的高中。教學質量雖然比不上啟德,在南城也算是上流。
雙瑤口里塞滿了荷包蛋,嚼嚼吞下去,想了一下,“最近倒是沒什麼事,就是我們班主任說馬上就要月考了,就是開學底考試之類的,看看學生大概水平。”
“是嗎,那你們在學校可要好好學習。讀書還是很有用的,高中可不像初中,競爭很激烈的,不能掉以輕心。”
逢寧嗯嗯兩聲,“我從小到大讓您心過學習這件事嗎,再說了您心的懂嗎。媽你快去忙吧,等會我們吃完飯自己洗碗。”
麻將館夜場一般晚上七點開始,齊蘭看了一眼掛鐘,也快到點了,嘆息著起,“行,我忙去了。”
逢寧最近研究了幾本西式烘焙的書,對這方面抱有濃厚的興趣。吃飽喝足以后,就拉著兩個小跟班到廚房,非要做個蛋糕胚子出來。
雙瑤無奈,“別想一出是一出了,你家里連個蛋清打發都沒有。”
逢寧向來不達目的不罷休。不死心琢磨半天,最后擼起袖子,憤憤然丟下一句看我的——然后開始把蛋清倒盆里,咔咔咔咔手攪拌,至拌了幾百下,持續了快一個小時,手都快飛了。
趙為臣坐在旁邊小板凳上旁邊贊嘆,“小寧姐,你真不愧是雨江巷最強手臂。”
逢寧緩了口氣,瞪他,“嘶,我怎麼聽著就不像好話呢。”
“嘿嘿,這是好話。”趙為臣撓撓腦袋。
逢寧一邊咬牙切齒跟蛋清較勁,一邊教育他,“說話得藝點,別總是這麼銼里銼氣的,討嫌死了。”
最后還真給逢寧勉強做了個半品出來,味道還不錯。他們一人分了點,跑去雙瑤家里用投影儀看電影。玩到凌晨各自回家,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
逢寧溜去雙瑤家里化了個妝,一看時間來不及了,匆匆忙忙換好服,“我得去上班了,我跟我媽說今晚在你家睡,別穿幫了。”
因為齊蘭原因,家里為了治病花掉很多積蓄,還欠了親戚點錢。逢寧心疼老媽,從初中開始就在外頭干活掙錢,攢起來。好在從小就野慣了,天在外頭瘋跑,又有雙瑤他們幫忙圓謊,一直也沒被齊蘭發現。
初二那年個頭突然躥到了165,再化點妝,打扮的點,倒也看不出來是個初中生。畢竟還要兼顧學業,逢寧只好找了茶店這種地方打點零工。
甜會賣乖,懂得人世故,后來茶店老板還把介紹去了朋友開的清吧當服務生。
算起來這個酒吧老板和趙為臣還是遠親,去年因為在文化節上功營銷了一波,現在酒館的人氣居高不下,了網紅店,很多年輕人都喜歡去玩。
在這種人多又熱鬧的清吧,推銷酒利潤大,可以記在業績里面拿提。逢寧又機靈又招人喜歡,時不時的還會搞氣氛,去臺上唱兩首,后來竟了簡糖(酒吧名字)的一塊活招牌,被大家戲稱為靈魂人。
周末在家,郗高原他們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問在干嘛,要江問出來玩。他沒什麼興致,全都拒了。
晚上有客人來家里吃飯,是江老爺子以前的戰友。飯桌上老人家跟江問說了幾句話,他答的心不在焉。
“小問,注意禮貌。”
江問被姐姐連續看了兩眼,勉強打起神,補上一句問候。
客人笑呵呵,“這小子比以前看上去文靜多了,我記得他小時候可調皮呢。”
江家發跡于崇西,屬于江左商幫一系。江周國忙于生意,十年不到的時間就把“茂行”穩穩扎在南城,儼然變當地“土皇帝”。雖然他對小兒子格外嚴厲,但是手下許多工廠、工人都要管理,所以親自管束周期的時間并不多。
長姐江玉韻大江問十幾歲,高中畢業以后就沒讀書了,幫著父親管理家中店鋪。江玉韻一直都溺弟弟,于是狂野生長的江二爺,從小邊就聚集了一堆發小,在南城橫行霸道,作威作福。
當時小學剛畢業,郗高原認識了一個社會哥,他們還小不懂事,特別瘋,跟著別人差點鬧出人命來。把江老爺子給氣的,非要把江問送去私人軍訓基地,一錘定音,完全不給反駁的余地。
自此一遭,江問的子才收斂了許多。
吃完飯上樓。
江問一個人跑去玩游戲機,玩著玩著走了神,直到屏幕上出現一個紅的GAME OVER。他回神,丟開游戲手柄,罵了一句。
媽的。
兩天的假期,轉眼就過。
星期一早上,逢寧拍了一本《當尼采哭泣》到趙瀕臨的桌上。
他驚訝,拿起來正反看看,“這什麼?”
逢寧到位置上坐下來,有點困的趴在桌上,“給你的生日禮。”
“啊??這就是你的大禮??!”
“對呀,我還給你布置個任務。你看完這個,思考一下存在的價值。”逢寧就跟個神一樣,表特別認真地忽悠他,“我先給你一個結論,存在的價值是痛苦的,你自己再回去琢磨琢磨。”
趙瀕臨家里是搞煤礦的,有大哥二哥撐家業,家里父母對他要求很低,也不怎麼管他。
他長到這麼大,幾時認真讀過一本書。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暈字,平時最多看看雜志,或者游戲攻略。簡單來說,他的世界里,充斥著本班班花、隔壁班花、車、籃球、游戲、兄弟。
人生第一次,趙瀕臨居然還接到了哲學讀,驚奇之余還帶著點不可思議。
于是趙瀕臨正兒八經地當睡前讀看了幾天,還真給他琢磨出來點什麼,覺自己特別有文化,一有空就轉過去,滿懷熱地拉著逢寧討論尼采。
自從上次江問找逢寧攤牌以后,也不再故意逗他了,按照江問說的——別想著吸引他注意力,和他保持相當的距離。
比起江問的刻意冷漠,逢寧倒是顯得隨意很多。也不是擒故縱,只是手頭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做。
于是逢寧也不再主搭話。
好像之前對他的種種熱都是江問一個人的幻覺。
像趙瀕臨這種神經大條的人,本沒察覺到江問一直心不佳。這天打完球,走出籃球館時,趙瀕臨跟幾個哥們說起有個生告訴他‘存在的價值是痛苦’,說著說著,其他人也覺得有意思,“怎麼,你喜歡人家?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認識啊。”
“別不就扯到此等俗事上。”趙瀕臨嘖了一聲,八卦兮兮:“之前好像對頭牌有點意思。”
眾人唏噓著去鬧江問,他好像沒聽到一樣,神依舊淡淡。
裴淑眉頭不經意一皺,溫溫一笑,“怎麼個興趣法啊?”
于是趙瀕臨把癩蛤.蟆和天鵝的故事講了一遍。
在場唯一不興的就是江問了。別人還在鬧著,他獨自走了。
啟德開學底考安排的很迅速,用了兩三天就考完。鐵娘子很重視這次考試,考前還強調了幾次,讓他們都爭點氣,給高中生涯開個好頭,也算是圖個好兆頭。
逢寧一向是考完就過,也懶得去對答案。坐在座位上和孟桃雨聊著天,后頭有個聲說,“孟桃雨,出來一下。”
逢寧抬眼去看。
生耐不住子,用腳踢了一下的凳子,“聽到沒,你讓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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