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樓卻燈火如常。

窗外的鼎沸更襯得車安靜，他默默吐出煙霧，嗓子一，就忍不住開始找話：“江隊，是為了上班方便，才特意買在鬆山路？”

江屹看了看後視鏡，打開轉向燈，開始並直行車道：“不是。”

老秦點頭：“也是，幹我們這一行的，風餐宿的也沒個定數，哪有上班就近這一說，依我看，這附近最適合住在鬆山路的是附一院的大夫們，可是聽說鬆山路的房子最差的都要幾千萬，買在那的無一不是富豪，哎，有句話什麽來著——含著金湯匙出生。江隊，這話說的可不就是你這樣的——”

江屹笑笑，打開電臺：“老秦，你要是嫌悶，就聽電臺吧。”

老秦嘿嘿一笑。怪他，好端端的就把天給聊死了。江隊不聊私事，剛才那話江隊怎麽接。

為了化解尷尬，他開始調撥電臺：“聽音樂，聽音樂。”

先後撥了附近的幾個臺，全是搖滾，他聽得直皺眉，暗想，沒想到江隊還好這一口。

見江屹在專心開車，他將頻道撥到平常自己最常聽的“八卦七點半。”

這節目怪有意思的，每晚七點半開播，先是由市民們打電話進電臺，然後由主持人在線接聽，容千奇百怪，多數是市民周圍發生的趣事，有時也夾雜一些怪談奇聞。

容真實不可考，但下班路上隨便聽聽，足以打發時間，因此這節目開播幾年了，一直長盛不衰。

電臺裏正在說話的是一名中年，繪聲繪描述了如何通過一些蛛馬跡，發現了丈夫出軌的證據。

老秦開聽的時候，故事其實已經講了一半了，但由於當事人聲音聽，口齒也清晰，仍聽得津津有味。

可是說著說著，這人便開始曆數渣男的惡劣行徑，還忍不住大聲啜泣，越說緒越崩潰。

老秦直皺眉，這節目就該增加一項過濾功能，要是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瑣碎全剔除，隻剩那些趣味強的八卦就好了。

他看看江屹，後者臉上沒什麽緒，顯然對他聽這種無聊節目的行為毫無意見。

他歎，江隊這人就是隨和。

主持人掌控全場能力很強，在那人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果斷選擇掛電話。

下一個電話打進來了，這回是位男，嗓音像是被沙礫刮過一樣那麽低啞，明顯是位老先生。

主持人徑直稱呼對方為阿伯：“阿伯今天想跟大家聊點什麽？”

可這老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喂”了一聲以後，沉默著。

主持人開玩笑說：“阿伯，還有很多線上聽眾等著分故事呢，您要是再不說話，我可掛電話了。”

老伯這才卡了一聲嗓子，慢吞吞地說：“快冬至了，年輕人和小孩晚上到外麵跑。”

“阿伯，這話怎麽說。”

“鬧鬼啊。”老伯哼了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早把老祖宗的東西都給扔了，難道都不知道咱們中國自古就有清明、中元、冬至三大鬼節之說？而一年當中氣最盛的日子，就數冬至這一天。”

雖然隔著電話，老秦都仿佛能看到這老頭吹胡子瞪眼的模樣。

這節目很懂得烘托氛圍，很快，鬼裏鬼氣的背景音樂進來了。

主持人：“最近好像有不聽眾願意分關於冬至的趣聞，阿伯，您特意選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因為在冬至的時候遇見過什麽故事嗎？”

老伯停頓了幾秒，神神說：“你們別不信，冬至真是邪門得很哩，就在去年快冬至的時候，我親眼見過一個死人，”

“死人？”主持人來了神，“阿伯，這話我有點沒聽明白，您說的死人是指？”

老伯：“一個早該死了的人。”

又是沉默。

老秦“ ”一聲：“這老伯能不能痛快把話說完——”

突然，一陣急促的剎車聲，他毫無防備，上半猛地往前一衝，又往後一仰。

等他回過神，連忙穩住，吃驚地轉過臉。

就見江屹臉極為難看，一等停穩車，就從中控臺拿過手機，二話不說撥電話。

屏幕上兩個字清晰可見，正是陸嫣。

事來得太突然，老秦一臉懵圈：“江隊，出什麽事了。”

江屹滿臉焦慮，盯著車後不遠的十字路口，低低道：“陸嫣，陸嫣， ，陸嫣你tm給我接電話！”

氣急敗壞的，卻又暗暗包含著一種祈禱的意味。

老秦愣了一會，見江屹隻顧盯著眼前，他忙也探往外看。

正好紅燈變綠燈，十字路口上行人川流不息，一眼掃去，實在看不出什麽。

他又轉頭看向車前方，這條路隻能右轉和直行，不能掉頭和靠邊停車，要是不趕快開走，很快就會等來警的罰單。

而且車明明已經開過了通崗，隻要再行駛幾百米，就能右轉進那座鬧市中坐擁大片綠蔭的著名豪宅“懿峰泊灣”。好端端的，江隊為什麽突然把車停在路邊。

電話像是沒能接通，江屹又接連撥了幾次，臉越來越難看，最後幹脆一把扯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老秦，你先幫我把車往前開，等我電話。”

畢竟幹了多年刑警，老秦意識到況非同一般，忙說：“好，一會頭，江隊，注意安全。”

等他啟車往回看時，江屹的影早已沒在人群裏。

陸嫣跟唐潔看了一下午房，越看心裏越沒底。

鬆山路上相鄰的兩樓盤都是超級大戶型，一個月的租金就能趕上小半年的工資。

其實父親當初給的購房款還剩下一些，足夠用來支付三個月的租金，可是畢竟剛上班沒多久，仍在儲蓄階段，並不想無意義地花錢。

唐潔掏出錢包就要替刷卡租金：“你可別又要去租老房子，那些小區要業沒業，要治安沒治安的，萬一出了事，多錢都換不回來。何況這也沒多，大不了我先替你墊上，你慢慢還我就是了。”

陸嫣製止：“不行，我想明白了，要不我回東城我媽那去住，我每天早起一個鍾頭坐地鐵就是了。”

唐潔怪：“早起一個鍾頭？別說你們科室早上七點半就要班，遇到做外循環手的時候，你七點就要進手室。而且出了地鐵站之後，還要二十分鍾還能走到你們醫院，這麽冷的天，你可別告訴我你打算每天五點半就起床。還有，你們科室那麽忙，上手多的時候，等你下班，地鐵站都快關門了。”

陸嫣卻已經下定了決心：“最多堅持一個月唄，等警方把那個人的來路明白了，我不就可以搬回去了？反正我不花這麽多錢租房。”

唐潔氣死了：“你們家陸家明呢，我聽說他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很快就要三婚了，最近為了他那位妻一擲千金，又是置豪宅又是準備包海島辦婚禮的，現在他兒有事，他好意思袖手不管？”

陸嫣：“那是他的錢，怎麽花都是他的自由，他又沒有義務滿足已經年的兒的不合理要求。”

唐潔敗下陣來。

陸嫣看一眼時間：“快七點半了，這時候坐地鐵，不到九點能到家，今晚我就回我媽那去住。”

唐潔跟在陸嫣後麵出了房屋中介的門：“我們先去吃個飯吧，一會我開車送你回去。”

正說著，唐潔的手機響了。

一看來電號碼，眼中頓時綻出一種特別的彩。

陸嫣看在眼裏，笑瞇瞇地說：“你們家大鍾國回來啦？”

唐潔直等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懶洋洋地接起電話：“喂。”

不知那邊說了什麽，唐潔膩膩歪歪地說：“我跟陸嫣在一起呢，附一院這邊。”

又說了幾句，才掛掉電話，訕訕地說：“這家夥，回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陸嫣見唐潔一臉藏不住的喜悅，近前替把圍巾攏好：“好啦，你們兩個都快一個月不見了，好不容易大鍾回來了，你可別在我這裏歪纏了，趕走吧，我這就坐地鐵回去。”

唐潔又別別扭扭了一會，才說：“那你注意安全，一到家就給我打電話。”Θ思Θ兔Θ網Θ

陸嫣：“知道了，走吧，別讓大鍾等太久了。”

兩人分手，陸嫣往附近的地鐵站走。

夜風太勁，輒將的大領口吹開，吹得頸部涼幽幽的。

越走越有些扛不住了，便將手機收包裏，騰出手來攥住領。

周末，路上行人不，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周圍聚攏來不人，一眼看去，多數是趕著回家的，臉上都有掩藏不住的疲態。

等了一會，忽然覺後背仿佛被誰用手掌住了一樣，突然變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