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坐落於市中心的好地段,一百多平,花了陸慎非大學四年攢的全部家。
即便如此,首付依舊不夠,陸慎非挪用了一部分創業資金,給當時一起創業的費鵬程打了一張幾十萬的借條。
因為這張借條,費鵬程對從煦的印象一落千丈,一開始以為房子是從煦一定要買的,後來聽說是陸慎非自己的意思,又覺得從煦是個創業路上的絆腳石。
用費鵬程當年的話:這談的什麼?盡特麼拖後!
當然,這些話萬萬不能當著陸慎非的面講,畢竟他邊的人都知道,在陸慎非這裡,從煦永遠排第一。
正因此,一聽說陸慎非去了C市,遠在A市的費鵬程眼皮子就開始狂跳。
他又不敢直接打電話給陸慎非,怕說錯話,惹惱了他們陸總,只能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撥給助理。
助理是陸慎非的人,自然不會太多,但聽那意思,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費鵬程頭都大了:他們公司最近在牽頭推進一個重要的影視項目,前期準備做了一大堆,就等簽訂一個重要的版權合同。
合同一簽,再落實前期資金,就能迅速開機,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哪兒能現在掉鏈子?
前任出車禍也不行!
不對,費鵬程都氣糊塗了,心道前任出車禍當然不行,那是前任,前任!前!
前任出車禍,讓人捎束花,再帶個探病的紅包,不就得了。
還想怎麼樣?還要怎麼樣?
費鵬程擔心之後的項目會焦頭爛額,只能自己先爛額頭,想來想去,深更半夜打給了陸慎非。
彼時的陸慎非已經離開醫院,住進了酒店。
酒店就在醫院旁邊,中間隔著一個小公園,高層眺,能看到住院部燈火通明的門廳。
陸慎非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醫院的方向,舉起手裡的手機,掛掉了費鵬程的來電,直接關機。
醫院。
陸慎非走了,魯達達才推門進來,一煙味。
從煦看看他,沒說什麼。
魯達達一屁在床邊坐下,嘖了一聲,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魯達達才道:“你怎麼不問。”
從煦翻著從媽給他買的解悶用的時尚雜志:“問什麼?”
從煦:“問你們是不是又聊得不歡而散?”
魯達達又嘖了一聲:“你這倒沒忘。”
沒錯,不止陸慎非邊的人不看好從煦,從煦邊的,也一樣不喜歡陸慎非。
用魯達達當年在宿舍評價陸慎非的話:清高、傲慢,冰塊臉,目中無人,top生就是看不上破三本。
從煦輕笑著搖頭,不在意的表。
魯達達這會兒的腦子裡一直是陸慎非那句擔保人、資金鏈、擔保人,言又止,想想算了,過幾天,便道:“等你出院,我和你說點事。”
從煦翻著雜志:“嗯,好。”
魯達達納悶了:“你怎麼又不問?”
從煦看著手裡的書:“問什麼?”
魯達達:“問我什麼事。”
從煦抬眼,邏輯分明:“你都說了,等我出院和我說。”
魯達達:“你不好奇?”
從煦收回目,繼續看雜志,淡定的:“好奇,但你說了,出院告訴我。”
魯達達更納悶了:“好奇你都不問?”
從煦穩穩的,還是那句:“你說的等我出院。”那就出院。
魯達達驚了。
他上下打量病床上的從煦,如果說之前幾天察覺出的一點不同還能用失憶解釋,此刻,從煦的從容、淡定、穩重,絕對是一種代表異常的信號。
要知道無論是學生時代,還是過去那六年,從煦都不是個多有氣場的人,始終簡簡單單,一眼到底。
魯達達自認相,對從煦還算了解,然而近幾天,種種跡象都讓他有種錯覺:從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很樂觀,很淡定,平日裡說說笑笑,也會問這問那,但已經很能藏得住話了——
醒來之後,幾乎沒怎麼問過過去六年的事,隻那天在臺,問大家過得好不好。
脾氣也變直了,聽說在病房直接衝了以前的老鄰居。
其他的……
魯達達看著眼前的從煦,細細地觀察,看著。
看從煦認真地瀏覽雜志,眉眼神輕松自如。
魯達達越看越覺得不一樣,但人還是這個人,他一時也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同。
非要說的話——
從煦翻開了一頁散著墨香味的銅版紙,一邊看一邊歎息著慨:“一年片酬近八位數。”
魯達達湊近,瞄了一眼,是個什麼明星的專訪。
從煦還在看:“真有錢。”
魯達達看著從煦:“你車禍撞了一下,怎麼變得那麼在意錢了?”
從煦反而莫名:“你不在意錢?”誰會不在意錢?
魯達達覺得奇怪:“你以前不這樣。”
從煦又問:“我以前不提錢?”
“也不是。”魯達達想了想,說:“你以前事業心不重。”事業心不重的人,普遍不怎麼在意錢。
從煦看著雜志,隨口:“是麼,我現在倒希早點出院回去上班的。”
魯達達趕閉,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聊什麼事業心?他們這些人上班的上班、開公司的開公司,從煦自從辭掉公務員之後,都多年沒工作沒上過班了。
魯達達也怕自己大半夜的說點什麼不該說的,坐了一會兒,起要走。
從煦擺擺手:“走吧,開車慢點。”
說著把書攤開在上,十指落在書頁上隨意地敲點,就像在彈琴。
魯達達注意到他這個作,揶揄:“手都閑這樣了?改天給你帶個鍵盤。”
從煦收起作,放下手,挑了挑眉鋒,裡沒說什麼,心裡有點奇怪:這個作是下意識的?他之前六年學了彈琴?不對吧。
如果是鍵盤,帶個鍵盤……
從煦腦子裡自彈出一句話:帶一把機械的,普通不要,費手,最好紅軸。
從煦:“?”
跟著又彈出一句:老鐵,你一個月賺的錢,還沒我一個字賺得多。
從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