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吱吱吱吱”!……犬吠聲與猴子的尖織在一起,回在青雲山大竹峰上,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張小凡手拿著那黑的燒火,沖出廚房的門,大怒:“死狗!死猴子!有種你們別跑!”猴子小灰嗖的一下跳到大黃狗的背上,早已蓄勢的大黃撒開四腳就跑,張小凡追之不及,眼睜睜看著小灰做著鬼臉,把一塊香噴噴的骨頭放到大黃的裡。
大黃興得狗大悅,若不是兩排牙齒要咬著骨頭,只怕早就笑得狗牙也掉下來了。
“呼!”張小凡一臉沮喪,憤憤不平地走回廚房。
自他十四歲那年掌管廚房,手藝令所有人刮目相看,而大黃以其“得道老狗”的道行,也忍不住垂涎張小凡手中味,尤其是張小凡用來熬湯的骨頭,噴香鮮,更是大黃夢寐以求的大餐。
不過張小凡熬湯是給人喝的,大黃“年齡”雖大(田不易從小養大),資格更老,卻得不到應有的待遇,往往垂涎三尺卻不可得。
直到它與猴子小灰悉之後,大竹峰上便時常出現了上面的那一幕,一直持續了兩年,任由張小凡把骨頭藏得多麼,只要有大黃的鼻子加上小灰的靈活,這一場骨頭之爭便往往以張小凡的失利而告終。
兩年時,匆匆而過,實際上也就是一年半的時間,張小凡已長了十六歲的年,子更高,如今已比師姐田靈兒高出半個頭了。
這段時間裡,因為田不易當初的嚴令,大竹峰上所有的弟子都閉門苦修,除了下山遊曆的老六杜必書,便只有張小凡這個廚師最是清閑了。
兩年來,在無人注意的況下,張小凡一直獨自修習,只是讓他自己也不相信的是,按照大師兄宋大仁傳授給他的法訣,他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似乎就修習完了玉清境第二層——煉氣。
他心中疑慮,但終究沒有去問田不易,而宋大仁、田靈兒等人一直專心閉門修習,無暇顧及他事,和他最要好的杜必書又下山去了,所以他只把這個問題藏在心間。
可是接下來的卻有一件大大的難事擺在他的面前,田靈兒私下給了他第三層的法訣,他很清楚這是大犯門規的事,可是,每當夜深,他獨自一人,站在小院中仰夜空時,都會想起一句話:你再練也是比不是齊昊師兄的!十個夜晚之後,他開始修習第三層的法訣!太極玄清道中,玉清境一到三層是所有法的基,難度也是漸深,與前兩層“引氣”、“煉氣”不一樣的是,第三層的法訣“元氣”,已著重於修煉太極元氣。
法訣雲:“太極元氣,函三為一。
極,中也;元,始也,行於十二辰……此合德,氣鐘於子,化生萬者也。”
(注:語出《漢書·律曆志》)青雲門中弟子,修習到這個境界時,都會明顯地呈現出一個分水嶺,資質高低一目了然:聰慧之人往往勢如破竹,一舉突破進到更高的“驅”境界,從此打下修煉仙道的堅實基礎,而稍差的弟子往往便停滯不前,荒廢一生的也在所多有。
張小凡門至今也有五年,這些事自然在與師兄們談話間聽了無數次,但是很明顯的,所有的師兄都把他劃在了“稍差”的那一類。
他重新走回廚房,來到灶邊,加滿了水,然後往灶間繼續加上柴火,準備燒些開水。
明黃的火焰重新旺盛起來,張小凡拿著他那已經用了兩年的可憐的黑的“燒火”,撥弄著灶間木柴,待火勢穩定燃燒後,他的目便慢慢落到了手中的這一燒火上。
不過這可不是他現了什麼,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在呆。
通玄黑的燒火除了頭上的那顆圓珠外,只有一尺來長,唯一有些異常的是在燒火黑之下,有著如一般的脈絡,尤其是在短棒與圓珠相接口更是明顯,有時候看起來幾乎讓人覺得這兩個東西似乎是用人溶接在一起的。
張小凡全忽地一抖,剛才腦中閃過人溶接的這個念頭令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這些年來,他已慢慢淡忘了當年的那一次幽穀之行,只是偶爾深夜夢回,卻會突然夢見那次的古怪經曆,醒來後一大汗。
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很是孤單,一個人面對著未知的猙獰,一個人面對著黑暗的死亡。
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難以抑制自己莫名的緒激,帶著一狂熱的沖,忍不住竟會有殺戮的覺。
甚至於,他在黑暗中,重又回想起多年前,普智和尚在那個破碎的草廟邊上,看著他時眼中那種異樣的狂熱!張小凡本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會有這樣奇怪的覺,但是幸好他還有一個方法能夠平靜自己悚然的心:大梵般若!這套佛門無上法訣有著鎮懾邪靈、滌清心境的妙用,他修習了五年,最大的用便是用來下這兩年來莫名其妙出現的奇怪緒。
“啪”!張小凡頭上一痛,一落到地上,卻是一枚松果,張小凡怒氣上沖,返大怒道:“死猴子,你別讓我抓到……咦,你是……啊!六師兄!”張小凡一躍而起,只見在門口站著一個人,中等材,幹面容,笑容滿面,背上一個小包袱,不是許久不見的老六杜必書又是誰?杜必書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張小凡,口中嘖嘖道:“厲害啊,才幾年時間,你這小子就長得和我一樣高了。”
張小凡快步走了上去,用力抓住杜必:“六師兄,怎麼去了這麼久時間,我們大家都很想你呢。”
杜必:“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張小凡隨即問道:“師父師娘知道你回來了嗎?”杜必:“沒有,我剛回來,看見這裡廚房中有煙,就先過來看看,呵呵,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在這裡幹活。
幾年不見,有沒有想我啊?”張小凡心裡高興,連連點頭。
杜必書了一下他的頭,忽然悄聲道:“走,陪我去見師父。”
張小凡愣了一下,道:“為什麼還要我陪你去?”杜必:“師父當初讓我下山,說好了一年為限,可是我多玩了,呃,不是,我多尋找了半年時間,才找到好的材料煉制法寶,只怕要被師父罵了。
你陪我去吧。”
張小凡瞪了他一眼,道:“那你還說是先來看我,對了,六師兄,你煉的是什麼法寶啊?”杜必:“呵呵,我當然是先來看你的,小師弟,走吧,走吧。”
說著拉著張小凡就走。
過了一會,正躲在某個角落大啃骨頭的大黃與靠在它背上抓虱子的小灰,同時都聽見守靜堂那裡傳來了一聲怒吼:“不肖之人,氣死我了!”晚飯時分,大竹峰眾人這兩年次大團圓,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待眾人坐定,田不易卻仍是一臉怒氣,眾弟子在與杜必書打完招呼後,都忍不住悄悄問他:“老六,怎麼師父見了你就生了這麼大的氣?”杜必書面尷尬,顧左右而言他,而坐在他旁的張小凡,卻是一臉笑意,只是不敢笑了出來,樣子頗為古怪。
這時,坐在對面的田靈兒終於忍不住了,第一個向田不易問道:“爹,六師兄好不容易回來,你怎麼還生這麼大的氣啊?”杜必書悄悄抬眼看了看田不易,田不易一瞪他,嚇得杜必書連忙低下了頭。
田不易哼了一聲,道:“老六,把你自己的法寶擺出來給大家看看啊?”杜必書張了張,吶吶說不出來,舉目向師娘蘇茹看去,卻見蘇茹微笑道:“必書,你就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也讓大家知道一下你師父怎麼生氣的?”杜必書眼見推遲不掉,磨磨蹭蹭地拿過自己的小包袱,抖了兩下,從中間拿出幾件事,放到桌上。
眾人一個個眼睛也不眨,直直盯著,生怕掉什麼一樣,用膳廳中,一時安靜之極。
只見在飯桌之上,放著三個似乎是用什麼堅木料做的有半個拳頭大小的東西,六面正方形,通白,上邊還雕刻著各種點數,卻是三個骰子。
眾人呆若木,啞口無言,片刻之後嘩然大笑。
杜必書滿臉通紅,田不易看著他,一臉怒氣,口中怒道:“朽木不可雕!”蘇茹卻在這時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骰子就骰子吧,反正這法寶也是他自己用的。”
田不易瞪了徒弟一眼,對蘇茹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用這個去行騙?”杜必:“師父,師娘,徒兒決不敢做這下流無恥之事。
只是年前在南方赤水之畔找到一棵千年三珠樹(注1),極有靈氣,取其華雕刻了這三顆骰子,完全是一時興起,決沒有想到其他……”田不易怒氣兀自不止,道:“你高興了,哼,你修煉其他的倒也罷了,如今煉出了一付賭出來,等到一個月後的七脈會武比試,你這上臺一亮相,我還有臉嗎?”杜必書不敢再說,蘇茹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易,這是他自己喜的東西,別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