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事向來利落。
傍晚時分,鄭七便已被送到了外院,再也不允許接近晏谷殊半步。
鄭嬤嬤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臉錯愕。
皺著眉頭,思索了半響,便匆匆忙忙的去找鄧嬤嬤。
鄧嬤嬤聽后,略有些吃驚,急忙詢問道,“小七可是犯了什麼錯?”
“他能犯什麼錯啊……”鄭嬤嬤想了想,又道,“莫非是買藥的事被發現了?”
鄭嬤嬤不說還好,一說買藥的事,就立即被鄧嬤嬤捂住了。
“你是怕沒人知道你和我做的事嗎?小聲一些,隔墻有耳。”鄧嬤嬤急的愁眉苦臉,聲音有些抖,“可這會六小姐那邊,似乎也沒靜啊?”
錦輝苑那邊,這幾日瞧著季姨娘一直沒靜,多有些焦急。
于是,旋氏吩咐了鄧嬤嬤私下買了一些瀉藥回來,然后讓鄭嬤嬤找機會放在晏谷蘭的膳食中。
等晏谷蘭‘病’加重,季姨娘勢必會心疼。
而且,就算季姨娘心生疑想要查探,也本無從查起。
晏谷蘭在映月院里被灌喝下的湯藥里,的確帶有瀉藥。
病反復無常,也是很普通的事。
慈母的心,會讓季姨娘盲了眼和心,到時候季姨娘自然會將一切的錯誤,都怪罪在晏錦的上。
等這件事辦,東院勢必會起訌,旋氏便可以趁機手東院的庶務,鄭嬤嬤也會為東院的管事嬤嬤。
只是,們沒有料到,晏谷蘭今日并沒有如往常一樣用膳,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兩人還未想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便見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
鄧嬤嬤趕將捂住鄭嬤嬤的手放了下來,兩個人就這麼尷尬的站著。
“呀,鄧嬤嬤、鄭嬤嬤,你們都在這里呢?”小丫鬟笑著走近,行禮,“許嬤嬤這會正找你們呢。”
鄧嬤嬤有些愣住,不解的問,“找我們?許嬤嬤可有說因為何事?”
“這倒未曾,不過奴婢瞧著,多半是玉堂館那邊的事。”小丫鬟轉,指著院說,“二小姐吃了六小姐送過去的糕點,這會正吐的厲害,陳大夫已經被請過去了。”
丫鬟的話音剛落,鄭嬤嬤臉煞白。
難道,這放了瀉藥的糕點,被晏綺寧吃了?
這下,糟了。
彼時,季姨娘卻是已經被請到了玉堂館里。
一進院門,季姨娘見晏谷蘭可憐兮兮的跪在雪地上,一雙眼睛通紅。
心疼極了,但是又疑為何兒會在這里。
季姨娘還未來得及詢問兒,便聽見小虞氏站在門口,咬牙切齒的吼道,“月季,你安的什麼心?”
季姨娘聽的一頭霧水,只是將鄭七趕出了院,怎麼小虞氏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太太。”竇媽媽挑起簾子走了出來,福對小虞氏道,“陳大夫說二小姐子本就虛弱,又吃了不干凈的東西,怕是要臥病休養許久了。”
小虞氏聞言,心里的火氣更重,瞪著季姨娘說,“前幾日你挑撥殊哥兒去映月院大鬧,我念你這些年來帶兩個孩子辛苦,便沒有同你計較這事。我只希你能悔改,好好的教孩子。可今日,你又唆使蘭姐兒將不干凈的東西送到玉堂館來。月季,你是不是想毒死我們,好早點住進怡蓉院啊?”
季姨娘嚇的跪在地上,“太太,你冤枉了婢妾啊……婢妾怎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冤枉?你還有臉在我面前喊冤枉。”小虞氏氣的直哆嗦,指著屋道,“今兒蘭姐兒送來的不干凈的糕點,還在屋放著呢。原本是要將這些東西給素素吃的。結果,卻不小心讓阿寧嘗了,這會阿寧正難的厲害,你還敢說你冤枉?蘭姐兒今年尚不足七歲,不是你唆使的,難道是天惡毒的嗎?”
小虞氏的話,讓季姨娘再也說不出話來。
若是繼續反駁,那麼便等于,也認同晏谷蘭生惡毒。這樣,便會傳出晏谷蘭想謀害嫡姐的惡名,再加上前一次眾人都相信是晏谷蘭推晏錦下假山,再來一次……這個事便會變了鐵定的事實。
宅子里的事,外人雖不知曉。但是晏老太太,勢必會為此安晏錦,而對晏谷蘭有多埋怨。來日,晏老太太又怎麼會給晏谷蘭一門好親事?
可若不辯解,便會被小虞氏說,是唆使晏谷蘭做的。到時,只會讓晏季常更加的厭惡的存在。
無論解釋和不解釋,都是的錯。
季姨娘此時像是啞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太太,大爺來了。”小丫鬟急忙地跑了進來通傳道,“已經到了院外了。”
小虞氏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惡狠狠的瞪了季姨娘一眼,才匆忙地迎了出去。
季姨娘微愣,趕抬起頭來,瞧著進了院子的晏季常。
已經有三年沒有見過晏季常了。
晏季常穿著一玄青的素面錦緞袍子,神依舊如往日一般淡漠,高的鼻梁上面戴著一銀的面。
雖然早已知道晏季常被毀容,卻依舊被他這與世隔絕的氣質所吸引。
“大爺。”季姨娘輕輕地喚了一聲晏季常,眼眸里卻帶著歡喜之,“妾……”
晏季常頓了頓,卻沒有正眼瞧季姨娘一眼,他的言語十分冷,“月季,你便是這樣教孩子的?”
季姨娘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
從未見過這樣的晏季常,神比這冬日的大雪還要寒冷。
在的記憶中,晏季常永遠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連重話都不曾多言。
可現在……覺得眼前這個人,無比的陌生。
晏季常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匆匆地和小虞氏進了屋子。
等兩人離開之后,晏谷蘭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撲在季姨娘的懷里,解釋道,“姨娘,我真的沒有在糕點里放東西,我真的沒有,你要信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季姨娘心里也開始了起來,“我不是讓你安心在屋子里養病嗎?你怎麼來玉堂館里了?”
季姨娘皺眉,明明已經吩咐了何氏,不許再讓晏谷蘭出門。
可此時,晏谷蘭,又怎麼會再這里,還闖下這樣的禍事。
“我只是想來瞧瞧大姐邊的兩個丫鬟,到底長什麼模樣,順便也帶了一些糕點過來,給大姐嘗嘗。”晏谷蘭一直哭,一邊打著戰栗,“姨娘,這些糕點都是小廚房親自送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何二姐吃了這些東西,會一直上吐下瀉。”
季姨娘一聽,心里咯噔了一下。
晏谷蘭的吃穿用,一直都是何氏親自在打理。何氏絕對不會在晏谷蘭的糕點里加東西,那麼能做這個事的人,便是在晏谷蘭邊伺候的人。
季姨娘琢磨了一會,低了嗓音又問,“你有沒有聽清楚,糕點里到底加了什麼?”
“他們說……說是瀉藥。”晏谷蘭哭喪著一張臉,委屈極了,“姨娘,我怎麼會笨到,在自己送來的膳食里,加上這些東西給大姐吃。我真的沒有做這樣的事,姨娘……你要救救我。”
瀉藥……
季姨娘的腦海里,只剩下這兩個字了。
只要一想到,前幾日在映月院外,晏谷蘭被灌下去喝的湯藥里,也加了不瀉藥。
而今日晏谷蘭送到玉堂館里的糕點,又加了瀉藥,外人會以為,這是晏谷蘭在報復。
然,季姨娘知道,若晏谷蘭真的想要報復,又怎麼會愚蠢到需要自己手?還要親自將加了瀉藥的糕點,送到玉堂館里來?
可是,現在人證證在,沒有晏谷蘭反駁的余地。
季姨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了許久,才從腦海里找出來一個人。
井月。
井月是鄧嬤嬤舉薦進府,又送到蕙蘭齋當差的人。當時,只顧討好和鄧嬤嬤的表親荀嬤嬤,卻不想自己給自己設下了一個陷阱。
當然清楚鄧嬤嬤和錦輝苑的那些勾當……
季姨娘撰了拳頭,告訴自己要鎮定。
這件事,是旋氏做的。
旋氏,想讓早點和小虞氏發生矛盾。
不過,這個糕點怕是原本該是送給晏谷蘭吃的。等晏谷蘭病加重,心疼晏谷蘭,便會開始不斷的找小虞氏的麻煩。
旋氏希東院早點起來,這樣才可以找好時機,來手東院的事。
季姨娘只要一想到,這些糕點原本是要給晏谷蘭用的時候,心里就一陣陣的憤怒。
旋氏,當真無/恥。
“姨娘,我們該怎麼辦?”晏谷蘭也是嚇壞了,整張小臉沒有半分,連嗓子也有些沙啞,“爹會不會生我氣,不聽我解釋?”
季姨娘有些惱怒,但是又不忍心責怪孩子,“六小姐別怕,有我呢。”
玉堂館的屋外,早已點上了防風燈,微弱的燈照的季姨娘的心,冰涼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簾子被挑起,竇媽媽從里面走了出來,“姨娘、六小姐……老爺請你們進去呢。”
晏谷蘭嚇的打了一個哆嗦,的撰住季姨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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