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兒？幹啥呢你們？！”

短暫的幾分鐘混，邵鈞提著警沖進人群，張地維持秩序：“什麼！站好了，都站好了！”

“誰電線了？活膩歪了嗎！”

邵鈞橫眉立目地吼。

七班的小眼鏡兒從梯子上摔下來，坐在地上。

這孩子幹活兒一貫笨手笨腳，不慎到電網哪裡的機關，跳閘了。

“你咋幹的活兒？刷個牆能刷到電網上去？！”

邵鈞氣得罵。

小眼鏡兒自己知道犯錯了，著脖子，戰戰兢兢地：“不小心的。”

邵鈞吼：“不小心的，那是高電，電死你怎麼辦啊！”

全監區的電燈跳滅了一會兒，又亮回來，電網迅速恢複了供電。

邵鈞心有餘悸地仰臉看著牆頭的電網，沒撒火，抬起穿皮靴的腳丫子，踹了小眼鏡兒一腳。

邵三爺平時在監區裡值勤，遇上事兒頂多是罵幾句，不出手揍人，不來罰那一套，今天也是有點兒急，上火，再加上沒吃早飯，不正常。

電網上幾萬伏的高電，萬一吸上去，就能把人烤一焦；而且高電網是防止犯人翻牆越獄的，必須24小時作用，一分鐘都不能歇菜，一旦因為電網故障停擺而導致犯人趁機鬧事哄監，這麻煩可就大了。

這種安全事故不是鬧著玩兒的，真出了事兒誰也甭想躲，無論是犯人傷還是安全系統損，獄警全部要被追究責任，邵鈞這個大隊長首當其沖，也難怪他火氣大，想人，恨鐵不鋼得。

羅強循著靜過來了，沉沉的一嗓子：“我們號的？”

“強哥……”小眼鏡兒哆嗦著，委屈了。

小眼鏡兒是三監區八百多名犯人裡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學生之一，平時被管教和獄友們照顧著，沒挨過什麼打。

邵鈞瞟了羅強一眼。

牢號裡哪個犯人犯了錯兒，都是回到屋裡由大鋪二鋪的手收拾人，管教的一般不親自罰。

邵鈞也知道，當著羅強的面兒收拾他們班的人，是不太給羅強面子。

他踹完一腳又後悔了，自己這兩天脾氣不好，踹有啥用？

這孩子手腳就是不利索，踹兩腳也不能把個廢柴修理鈦合金啊。

羅強咬著煙，看邵鈞：“邵警，別。”

邵鈞沒好氣地：“高電鬧著玩兒的？這小子剛才差點兒沒命了。”

羅強角浮出冷笑，歪著頭說：“邵警，監獄管教規範條例第一條，寫的是啥？”

邵鈞讓羅強問得噎住，沒話說。

前兩年司法部剛剛傳達下來的獄警行為規範，首要的第一條就是止毆打、罰犯人，違者是有可能被追查的。

羅強手底下的小弟挨了罰，心裡難免不爽，難不還要去監區長那裡告三爺一狀子？

邵鈞卻沒想到羅強轉過臉，睨著坐在地上的小眼鏡兒，眼底突然出惱火，一手從裡拿開煙！

“唔……”

圍著看的犯人們齊齊地倒吸涼氣兒，都以為羅老二要踹人。

羅強本就沒上腳。他穿的不是獄警的皮靴，只是普通的平底窄口懶漢鞋，腳都沒抬，就拿邦邦帶著刃的視線一掃，直接把大學生嚇得抱一團兒。

“知道多危險嗎？知道會沒命嗎？下回幹活兒小心著，手腳麻利兒著嗎？！”

羅強低吼。

“今兒咱們一大隊誰值班兒？”羅強厲聲問，眼底掃過周圍站得直溜溜垂著頭的七班班友。

“邵隊，是邵隊值班……”幾個人嚶嚶嚶地哼唧。

“邵隊值班兒的時候，能不能都給我老實著，別他媽淨惹禍，給老子丟人。”羅強說。

眾人埋頭作小啄米狀。

“出生產事故罰錢分的知道嗎？……哪個連累邵警挨批挨罰了，我一個一個收拾了。”

羅強這話音兒裡，每一個字都著狠勁兒。

邵鈞聽著，朝天翻了個白眼兒，不知道說什麼……

羅強扭臉回來瞪著小眼鏡兒，邵鈞怕他出手打人，趕拿警攔住。

“羅強！……”邵鈞低聲點醒著。

4、休假的星期天...

“羅強，服刑人員規範條例第十八條是什麼？”邵鈞板著臉問。

羅強抬眼瞅著人，角緩緩卷出一弧度，小樣兒的你。

服刑人員規範條例第十八條，止毆打欺同牢獄友，嚴牢頭、獄霸這種生的存在。

羅強挑釁似的看著邵鈞，怎麼著你？

老子還就明火昭彰地存在著了，怎麼著吧？

邵鈞板著臉指著羅強：“你，回去給我背監規去。”

“背順溜了，晚上我檢查你！”

邵鈞臨走撂下一句，嘎嘎噶地踩著皮靴，扭著蠻腰跑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鈞鈞其實好像又被二哥調戲了，扭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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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幾位讀者想買，《過青山》和《梭豔湖》重新開了一次定制，路過的賊別走空了哈。

那頁面上說10本其實1本就起印了，所以大家不用怕放心訂。另外現在都不給顯示目錄了，容上跟前幾的定制一樣，《過》是網絡版+全H，《梭》是網絡版+額外劇H番外一章。

老了，謝September、shifugui的手榴彈,那一片楓葉、schnee、墨非白（X2）、心冉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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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默契...

第五章默契

挨了一腳的小眼鏡兒被刺蝟他們幾個人拎回牢號了。

羅強回屋的時候，小眼鏡兒埋頭坐在床鋪上，正委屈著。

羅強放出一聲冷笑：“大學生，滴貓尿呢？”

小眼鏡兒不敢跟大鋪炸刺兒，哼唧著：“沒、沒有。”

羅強手揭開那孩子的囚服，看了看，回頭跟胡巖說：“紅花油，給大學生。”

“你們倆甭去幹活兒了，屋裡歇著。”

羅強說話間拎了小眼鏡兒剛才用的桶子和刷子，出去站到那烈日頭底下，刷牆去了……

大鋪在同牢獄友之間，原本有些特權的。

按照牢裡的潛規則，他周末不用幹這種額外分派下來的髒活兒。

羅強主把小眼鏡兒那攤子活兒攬下，替對方把那份工完了。

旁的人一看羅老二爬到高梯子上一不茍地刷牆，自個兒再懶，那不是找踹呢，於是七手八腳地一齊上了，一整面牆迅速完工。

這小眼鏡兒不像大部分牢犯獄友勞人民的出，獄前三百六十行都幹過。

大學生在學校裡待了小二十年的，哪做過那些活兒？所以手腳特別笨，典型的高智商卻缺乏生活常識和自理能力的那種人，平時在廠房裡做工，淨是獄友幫他做。

羅強是七班的大鋪，也是做工的小組長，組裡大學生完不的任務，每次都是羅強悶不吭聲兒地幫那孩子做了。

當晚回號子裡，羅強丟給那孩子兩包臘腸，牢裡的好東西。

大學生眼地蹭到羅老二邊兒，靦腆地說了幾句，自我檢討，謝大鋪關照什麼的。

羅強手在那男孩腦瓢上胡嚕了一把，胡嚕小孩兒似的，眼神和了許多。

那孩子二十多歲，羅強看著，就跟看自己弟弟似的……

七班唯一的這個大學生，一年前剛進來的。

班裡其他人，包括羅強自個兒，都是恨不得高中都沒咋念過的大老，沒什麼文化。

這大學生一進門，就了班裡的大熊貓，稀有。

牢號裡有不文的規矩，有文憑有學曆的知識分子，是獄友們尊敬的，是

“斯文人”，不能來監獄裡那一套野的蠻的，不能打，不能欺負，大夥特殊照顧。

小眼睛兒是小縣城飛出來的金凰，家裡辛辛苦苦供著在北京念完大學，本來以為兒子有出息了，沒想到參加工作才兩年多，貪汙詐騙。

他了個朋友，為了給朋友買包，買鞋，他一開始蓋假公章，然後挪用公款、詐騙……像無底，把前途全賠進去了。

這人進來的第三天，夜裡趁大夥不注意，在他腦頂的床板上拿皮帶系了個環，套自己脖子了。

那晚幸虧羅強警醒，隔著三個鋪位聽見了靜，撲上去救了那孩子一命。

男孩哭著說：“我朋友，不要我了，跟我分手，嗚嗚嗚……”

羅強說：“分得好。你倆再不分，下回讓你殺人你也去，你不得為這樣兒的人賠一條命？”

男孩抹著淚說：“我這輩子完了，我這麼多年讀書、念大學，都白念了，都完了嗚嗚嗚！……我一個大學生，我現在變罪犯了嗚嗚嗚！”

羅強說：“你現在變罪犯了，你覺著委屈，不平，覺著自個兒是全天底下最倒黴最絕的一個，是嗎？你知道老子以前啥樣兒？”

男孩抬眼看著，茫然地搖頭。

羅強哼了一聲兒，說：“老子沒念過什麼書，不是大學生，可是老子以前比你牛/大發了。就你們學校南門外那三家最高檔的餐館，有兩家是我的；北京城最火的連鎖卡拉OK和夜店，有一半兒都是我的；機場高速上那個北京第一高樓，後來爛尾了，你知道當初為啥爛尾嗎？因為老子進來了，所以那樓蓋不下去最後爛尾了……你覺著你虧了嗎？你虧還是我虧啊？！”

“我現在跟你一樣兒，住這間牢號裡改造，總有出去的一天，出去以後再奔。你要是有真本事，你將來也有出頭的一天。”

“我是這屋的大鋪，你凡事必須聽我的，有啥心裡話，你跟我說。我還沒說讓你上吊抹脖子呢，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