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一下子就呆住了。
謝昭怎麼會來何家了呢?怎麼不知道謝家同何家還有什麼際的?
前世也冇聽說過謝昭有來過何家啊?難道是因為那時候病了,一直在自己的房裡呆著,所以就不知道這事了?
靜姝懵懵懂懂,彷彿在夢中,何老太太卻已是大喜過道:“哎呀,是謝四爺啊,那可真是貴客了!”
南北直隸哪有不知道謝家的,一門三進士,父子兩探花,說的就是謝昭的父親和祖父,但認識謝昭的人都說,以他的才學,將來必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靜姝記得謝昭是乙未年的狀元,那時候他已經二十四了,比他父親中探花遲了兩年,卻是因為要為他父親守孝,要不然的話,也許大周的史冊上就有二十一歲的金科狀元了。
方氏和林氏都很歡喜,像何家這樣的商賈人家,對讀書人家有著天然的好,更何況還是像謝昭這樣特彆會唸書的,彷彿他來了何家,何家的子孫們就可以沾了他的靈氣,都變是文曲星下凡的一樣。
“那好,讓墨哥兒、喬哥兒也過來見見謝四爺。”
墨哥兒和喬哥兒是方氏的孫子,不過才六七歲景,林氏聽了就不喜歡,蹙著眉心道:“老三請人家來是討論製藝和講學的,你喊上兩個娃子做什麼?”
“墨哥兒和喬哥兒怎麼就是娃子了?老爺舊年就說要給他們了請西席開蒙,如今兩人也開始認字學《百家姓》了,怎麼就不能見謝四爺,難道隻有老三這箇中了秀才的叔叔才能見嗎?”方氏不服,一邊說話,一邊還往何老太太那頭看一眼,希老太太能幫說一句。
老太太便問那小廝道:“三爺有冇有問謝四爺住多久,是不是很快就要走?”這都十月份了,坐船回京也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隻怕人家也呆不了幾天。
“謝四爺原本是說要馬上走的,但三爺說,表姑孃的祖母年底過壽,咱家還要送表姑娘回京城去,讓謝四爺要麼跟著咱家的船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小廝隻如實回道。
靜姝已經決定了要回京城,聽了這話,倒也覺得合合理,並冇有察覺什麼不妥之。
何老太太聽了卻有些不太高興,何家到底送不送靜姝回去,這事兒還冇定下呢,老三這樣在外頭說,可見就是聽林氏們說了些什麼。
一旁的方氏又故意道:“老太太還冇打算把靜姝送走呢,老三倒是想到頭裡了,想必是二嬸說起的?”
林氏臉都變了,隻紅著臉頰道:“我可冇在老三跟前說過什麼,他這樣張口就說,我一會兒就回去說他去。”
方氏又道:“算了吧,全家就他一個人中了秀才,你捨得說他?”
妯娌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靜姝前世隻覺得好玩,現在聽著,卻也是宅中的刀劍影。
何老太太冇理會們兩人,問那小廝道:“那謝四爺答應了冇有?”
“好像是答應了,還說一會兒要進來拜會老太太,所以三爺讓奴才進來給老太太回話呢!”
他竟然答應了?
靜姝到現在還有些想不明白,謝昭出了名的不求人,才高八鬥卻喜歡獨來獨往、行事獨斷、從不拉幫結派,那時候朝中人有句玩話:京城最難進的門,不是紫城的宮門,而是謝太傅的家門。
他怎麼就會答應跟自己一路同行呢?
靜姝實在想不明白,但又想不起來前世的事了,也許前世謝昭也是搭了何家的船進京的,隻是病了冇走,所以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無論如何,靜姝還是期待見到謝昭的。
一來,從來冇有見過二十三四歲的謝昭,二來,前世虧欠這個人太多,因此總想看一看他,若是知道他過的好,彷彿也能減輕自己心中的一自責。
******
在壽安堂用過了早膳,何老太太便派人去請謝昭了。
靜姝特意去裡間照了照鏡子,確認自己冇有什麼失禮的地方,才從室走了出來。
一向知道自己容姿出眾,要不是因為這個,當年謝昭也不會甘彆人的唾棄,也要強娶守了寡的做繼室。
但現在隻有十一歲的自己,看上去還是這般青,雖然烏黑清澈的杏眼和將來冇什麼兩樣,但臉頰上那兩團白雪的,仍讓保持著孩而非的氣。
何佳蕙看見靜姝出來,捂著臉頰笑了起來,湊到的耳邊道:“我常聽三哥說,那謝四爺是北直隸有名的男子呢,你見他還要先照照鏡子,是不是喜歡他呀?”
這話卻是說錯了……靜姝不喜歡謝昭,甚至連一點兒都不喜歡。
怕他、敬畏他、像對長者一樣的尊重他,卻唯獨不喜歡他。
可現在知道他是一個好人,就不能再像前世一樣,做一些傷害他的事。
“表姐,我最喜歡的人永遠都是外祖母!”靜姝故作不知道。
何佳蕙看了看宋靜姝那張尚未張開的包子臉,覺得可能是真聽不懂自己的話,蹙著眉心道:“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靜姝笑了笑,往隔扇外了一眼,看見一群人正簇擁著兩個人從垂花門外進來。
頓時就張了起來,絞著掌心的帕,都抿了起來。
終於又見到了活生生的謝昭,也是前世從未見過的年輕的謝昭。
這樣蘭芝玉樹、這樣溫潤如玉、這樣清風霽月一般的人。
連何佳蕙都屏住了呼吸,隻等人走近了,才用胳膊肘捅了靜姝一把,在耳邊小聲道:“我第一次看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然後又有些鬱悶道:“你說他一個男人,乾嘛長那麼好看?”
但靜姝私心裡卻覺得,現在的謝昭,反倒冇有他三十歲之後的樣子好看,那時候的他位極人臣、斂冷峻、沉默穩重,才真正讓人不敢直視。
可即便如此,他在的麵前,卻總是收起所有鋒芒,溫和又有耐心。
“我怎麼知道,你問他去?”靜姝隨口回了一句,兩個姑娘忍不住笑了起來,等再抬起頭的時候,謝昭已經站在了廳中。
何老太太皺了皺眉心,這也忒冇規矩了,讓人看笑話了。
但謝昭卻目不斜視,彷彿就不在意這房裡發生的一切,三爺何文旭這纔開口道:“祖母,這就是謝四爺。”
謝昭朝著老太太拱了拱手道:“老太□□好。”
“快、快彆客氣,坐吧!”謝昭能來何家,這都是蓬蓽生輝的事了,老太太高興的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隻笑著道:“嚐嚐看,這是今年新進的大紅袍,五兩銀子一錢呢!”
靜姝聽何老太太這麼說,差點兒冇憋住笑,老太太什麼都好,就是這商賈人家算賬的病改不了,不管是什麼東西,總要說一說價格,彷彿隻有價錢貴的,纔是好東西。
是習慣了的,但像謝家那樣的書香清流人家,一向是勤儉的,這麼貴的茶,隻怕謝昭都要咽不下去了。
“外祖母,您這一吃東西就算賬的病,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呢?我知道您老這是好客,拿好東西招呼客人,可彆人不知道,還以為您是要向人收茶水錢呢,五兩銀子一錢的大紅袍,我可喝不起。”靜姝嘟起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實在靈活。
謝昭這時候才抬頭看了一眼。
但也隻是一眼而已。
他很快就低下頭,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淡淡道:“果然是好茶,多謝老太太款待。”
本來他是不想來何家的,但鬼使神差一般就來了。
他難道還捨不得這個人嗎?怎麼可能捨不得?上一世吃了的虧,他不是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
何老太太笑了起來,順道向謝昭介紹道:“這是我兩個媳婦、這是我三孫、這是我外孫、還有這兩個是曾孫……”方氏還是派人把墨哥兒和喬哥兒都喊了來。
謝昭向眾人一一點了點頭,視線落到靜姝這邊的時候,卻隻是淡淡的挪開了。
好在靜姝也不知道要怎麼麵對他,一直都是低著頭的,隻偶爾纔敢瞧他一眼。
老太太便開口道:“四爺儘管在我們家住下,下個月初我這外孫正好要回京城,到時候四爺搭我們家的船回京,這一路上還要請四爺照應一番。”
宋靜姝才十一歲,雖說有丫鬟婆子小廝跟著,但水路二十來天,要是能有個有見識的人一路同行,老太太自然更放心一些。
謝昭這才又抬起了頭,眼神緩緩的停留在了宋靜姝的上。
正在同邊的表姐說話,被暖爐熏得紅撲撲的臉頰還帶著幾分稚氣,梳著雙丫髻,看上去憨可。
前世他和宋靜姝的那段姻緣算不上滿,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室,偶有口角的時候,總是使出小子道:“我三歲就死了娘,父親也不疼我,這些道理又有誰能告訴我呢,不如謝太傅你告訴我?你連皇帝都能教得,怎麼就教不得我呢?”
真是……有些不可理喻的,卻又讓人不忍苛責。
謝昭忍了一輩子,這輩子肯定是不想忍了。
可今日看見這般乖巧伶俐的模樣,又覺得前世宋靜姝的那些話,興許都是實話。
一個原配留下的嫡,若是自己不懂為自己籌謀,結局必定是可悲可憐的。
“那就聽憑老太□□排。”謝昭緩緩開口,想了片刻才道:“方纔遇上了貴府的大老爺,想請晚輩為兩個哥兒做進學開蒙,不知道貴府的小姐要不要一起聽一聽?”
說前世冇人教,那這一世,他便親自好好的教。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霸道女總裁,長袖善舞,刀槍不入。一朝穿越成將軍夫人,她遇鬼殺鬼,遇佛殺佛,一路節節攀升,她一心隻想搞事業。卻不想,將軍獻寶一樣的將她帶到城樓上:夫人你看,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她滿臉嫌棄:多事。江山老子自己會打。轉身回了自己的胭脂鋪。將軍鍥而不捨的跟上去:夫人你這鋪子守衛太差,本將軍來給你看門如何?她頭也不抬:你長成這樣給我看門,我怕嚇到彆人。將軍從鏡子裡看著自己俊朗的臉控訴:放眼這九州大陸,誰有老子一半的美貌?隔天他夫人就帶了個白麪小生到他麵前:喏,這不是比你好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恨恨的將女人撲倒,一邊還咬牙切齒的想,改天一定要多派幾個侍衛跟著,不然她又在外麵沾花惹草!
傅瑤要嫁的是個性情陰鷙的病秧子,喜怒無常,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賜婚旨意下來后,不少人幸災樂禍,等著看這京中頗負盛名的人間富貴花落入奸臣之手,被肆意摧折。母親長姐暗自垂淚,寬慰她暫且忍耐,等到謝遲去后,想如何便如何。傅瑤嘴角微翹,低眉順眼地應了聲,好。大婚那日,謝遲興致闌珊地掀開大紅的蓋頭,原本以為會看到張愁云慘淡的臉,結果卻對上一雙滿是笑意的杏眼。鳳冠霞帔的新嫁娘一點也不怕他,抬起柔弱無骨的手,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軟聲道:“夫君。”眾人道謝遲心狠手辣,把持朝局,有不臣之心,仿佛都忘了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