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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 第十章 明月幾時有

稍有名氣的青樓子今夜都已有了去,大廳之中偶爾還能找到座位,街道上不時會傳來某某詩會某某公子有某某新作出爐的消息,這是今晚的重頭戲之一,隨後便能聽見某間青樓之中某位名記將這詩詞唱誦一番,隨後便又能聽到另一首佳作在某某詩會出爐的消息,才子們互相較勁,佳人們將這些才華飾上一層麗的緋氣息,大多數人賞著花燈、看著熱鬧,這樣的氛圍當中,便可魏晉韻,唐時風雅,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詩詞之道自唐時便已興盛,此時又經過了幾百年的發展,雖然寧毅與秦老閒聊時會說上幾句“大才小才難說”,那是因爲他們的眼界已經沒有停留在普通的格局上。實際上此時國家的高層也已經顧慮到了詩詞無用的事實,到底當以何等標準取士是最近這百年來被反覆衡量的東西,朝廷科舉時而將詩詞排除在取士標準之外,時而又拿進來,不斷權衡,反覆不定。

不過,即便上層會有這樣的考慮,但實際上此時詩詞的地位至在整個大格局上已經達到了輝煌的位置,你若真能寫出一首好的詩詞來,那絕對是走到哪裡都不會缺乏尊敬和禮遇的,風雅的氣息,這是一個時代的烙印。自唐以來,繁繁浩浩的詩詞文化已經在這裡沉澱整個社會的底蘊,文明發展史上最爲閃亮的一部分,無數名作名篇如星斗恆沙,烘托漢文明中最爲重要的一環。

此時的江寧城中,烏巷、夫子廟這些地方是最爲熱鬧繁華的商業街,在這些地方,都有一個個商家所擺出的展示牌,各個詩會上能拿得出手的詩作陸續地聚集過來,偶爾有人大聲朗誦,也有的商家安排了會唱曲的姑娘唱上一段,街道上、附近的茶館酒樓裡,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聚會中,文人學子們搖頭晃腦地點評著上佳的詩作,品評著何人的詩作能傳唱最久,即便是未曾讀書的市井小民,在這樣的氣氛下也能到這樣的意境,與邊之人品評議論,沾些風雅氣息。

濮園的六船連舫早已離開岸邊,沿著河流最麗熱鬧的一段緩緩行駛,即便是這樣,它也不是封閉的,十餘艘小船前前後後地跟隨在秦淮河兩側的岸邊一路行駛,偶爾接著人去到大船上,偶爾也載了人或是傳遞了詩作出來,如同小小魚兒伴隨的水上宮殿。上船的人會將今夜所出的佳作傳上來,也會傳上來一些故事和消息,例如有的宴會上某個大人宣佈了將兒許配給誰誰誰啊,或是哪個知名人誇獎了詩作出的年輕學子啊。

濮園詩會的詩作其實還算拿得出去了,早幾年也有過跟人買詩以應付這一天的事,但如今已經無需買詩,既然有錢,總能請到幾名真正有才華的人過來。雖然還是比不過最有名的止水詩會或是麗川詩會這些,但經過一番熱鬧的炒作,名氣還是會慢慢的起來。

中秋節的詩會,多會以月爲題,但自然不會一整晚只寫月亮,有的詩會上有限制,主人家比較強勢的,大家聊得高興,興之所至出個題目,詩會都是文人社團,也有比較針鋒相對或是暗暗較勁的,譬如止水與麗川,聽到那邊的題目之後,某人或許也會說:“說起這個,小生倒也偶得一首……”然後表淡定地與衆人品評一番,表面上自然要看不出存了爭鬥之心才行。詩詞這東西若真是到了很高的水準,倒也的確分不出高低,但如果差得很多,那佳作拙作,還是一目瞭然的。

這時候還沒到最熱烈的時候,詩會要開到凌晨,真正好的詩作不可能真是妙手偶得,每位學子多半都會準備一兩首得意之作,覺得自己的才華還不夠,沒必要在那些頂尖的人面前獻醜的纔會早早放出,而真正讓最頂尖的那批才子放出殺手鐗的高,往往要等到午夜時分纔會開始,若能在今晚這個時候獲得好的口碑,積攢了名氣,往後的仕途便也能順暢許多。

在這氣氛中不斷轉濃,月上中天,城市的氣氛還在不斷變得熱烈。蘇家的小小宅院裡,寧毅與小嬋則已經回了房間,從這裡能看的熱鬧已經看了一些,外面也開始起風了。

外間的喧囂聲約約的還會傳到這裡,主僕兩人算是開了一個小小的中秋晚會。由於對西廂記的細節記不太清,而且考慮到西廂記是教小姐的,寧毅最終還是給小嬋講了段西遊記。隨後小嬋也給他唱了兩個小曲,夾雜著跳得不是很練的舞蹈——據說是在某個表演上看見,然後自己學來的——蘇檀兒並沒有考慮過未來將三個丫頭送人或是取悅別人的想法,因此讓三個丫頭識字看書做刺繡以及幫忙管理使喚下人以幫忙做事,卻沒有教們樂歌舞,因此唱歌之類的雖然勉強會,但舞蹈還是不會的,只是跳起來倒也顯得輕盈可

小嬋喜歡下五子棋,不過寧毅畢竟生了病,這種腦力勞還是要避免的,小嬋唱跳完之後寧毅給玩了個簡單魔,拿著一顆棋子在手上消失,然後在對方頭髮或者兜裡拿出來這樣的,小丫頭看的一驚一乍,寧毅笑著告訴了原理,小嬋笨拙重複的過程中,寧毅方纔道:“我要睡覺了,時間還早,小嬋你去濮園詩會那邊玩吧……對了,請柬就在桌子上……”

“等姑爺睡著之後我再去。”小嬋笑著說道。

“呵,那再給我唱首歌怎麼樣?”

“好啊,姑爺想聽哪首?”

這時的歌曲其實大抵都是詩詞,詞牌之類都有著固定的唱法,只是到得現代這些唱法就已經失傳了。小嬋會唱的詞曲其實也不多,兩人拿了一本詩詞選集在牀邊選歌。

“詠漁子……”

“這個小嬋不會。”

“憶江南這首呢?”

“這個會唱。”小嬋興沖沖地準備唱。

“算了,這首不喜歡。”

“那念奴姑爺想聽嗎?”

“這首水調歌頭倒是不錯,呃……水調歌頭……”

“這個會這個會。”

“會唱水調歌頭?”寧毅想了想,“喔,小嬋會多的嘛。”

“就唱這個嗎?”

“呃……還是另外唱一首,也是水調歌頭……”

寧毅閒得無聊,實際上是想起了王菲的明月幾時有,不過這年代的蘇軾似乎沒把這首寫出來,他讓小嬋拿來紙筆,趴在牀邊歪歪扭扭地往宣紙上寫詩,讓小嬋唱來聽,小嬋看得兩眼亮晶晶的:“姑爺寫的嗎?”

“喔。”寧毅想想,看小嬋一臉期待,聳了聳肩,“我寫的,給你了。快唱快唱。”

小嬋將那詞看了一會兒,按照詞牌韻律認真地唱起來,小丫頭唱腔輕靈婉轉,雖然不甚專業,由於太認真,中途反而唱岔了一次,但意境還是很棒的,寧毅聽完後笑了笑:“教你另外一種唱法。”

“呀?”小嬋眨著眼睛,“另外的……唱法?”

“嗯,我唱一句你唱一句,應該很好學……呵,主要是我想聽。”

雖然有些疑,但既然能學到東西,小嬋隨即高興起來,跟隨在寧毅邊的時間最久,因此也已經漸漸明白這個姑爺上常常會有些很神很有趣的地方,隨後在寧毅的教導下,房間之中,小嬋便照著那新奇的旋律將這首水調歌頭一句句的學起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不知天上宮闕……”

“唔,還不錯……今夕是何年。”

“唔,還不錯……今夕是何年。”

“……”

“嘻,姑爺唱下一句嘛……”

無論如何,不久之後,寧毅還是在這個時代聽到了多有些懷念的現代歌曲。往後如果有可能,倒是可以把現代歌曲抄下來教小嬋一個人唱,或者之後找個會譜曲彈奏樂的,把類似的曲子也給譜出來,反正自己私人聽聽就好,拿不出去登不得大雅之堂那也沒什麼。

“覺得怎麼樣?好聽嗎?”

“很好聽啊……”詞牌雖然有著固定唱法,但古代的這些歌曲與許多戲曲也同出一源,多是單聲音樂,就婉轉變化來說,比起現代歌曲終究是不如的,而且這首歌的韻律走的是和路線,相對這個時代也並沒有過分離譜,如果在這時候唱的是老鼠大米,小嬋估計不是被噁心死就是被嚇死,但這時候小丫頭著他的眼神儼然已經變了敬佩與仰慕,“姑爺還會作曲……”

寧毅笑起來:“這首歌自己哼哼就好,別到唱,你一個小丫頭,敢改詞牌唱法的話,指不定會被人說不懂事的,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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