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將軍心裡苦黃嬤嬤又說：「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就如一回願，好好待夫人罷。雖說你不喜夫人，但終究是夫人千挑萬選為你定下的人，你這點臉麵都不給麼？」

赫連欽再次沉默，半斂著雙眸坐在位置上，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直到天快暗下來的時候，有下人他去前廳用飯，才發覺時辰已經晚了。

既然黃嬤嬤這般說，那他就再留一宿吧。隻要等過了明日，他就能回能西南去了，往後這京中一切，他都眼不見心不煩！

赫連欽握拳頭在心裡下定決心，起朝前廳走去。

秦珂已經先他一步來了，正低眉順目坐在桌邊吃茶。

外麵太已經落山，屋燭火搖曳，乍明乍暗的景裡，那子就這般安恬地坐著，白皙細緻的側臉，濃淡相宜的眉，明麗的眼，構畫一副朦朧又極的畫麵。

赫連欽看著，突然想起方纔趙副將看著秦珂癡癡發笑的場景，下意識皺了皺眉。

不過他馬上把心思又收了回來，明日他便要回西南，既然秦珂說要與他合離，那他便如了的願，也省得為這些瑣事費神。

晚間，赫連欽依舊和秦珂睡在同一個房間，不過今日他一進來，就見靠牆的榻上放著一床被子，秦珂自己也洗漱好，正坐在燈下看書。

看赫連欽進來，秦珂抬頭了他一眼，心裡則思忖該如何繼續跟他談合離的話題。

畢竟明天就要回門了，是不打算再回來的，所幸來的時候帶的東西也不多，若是赫連欽實在嫌棄，將那些嫁妝退回去也罷，正好可以留著做開醫館的本錢。

赫連欽卻不知心思，像昨日一樣，進來便抱著後腦躺在榻上裝睡。

屋靜靜的，他和秦珂各佔一角，倒也相安無事。隻睡了一會兒後，赫連欽便忍不住睜開眼睛朝秦珂瞧了瞧，見一隻手撐在腮邊，低垂著眉眼，一心一意看著手裡的書。

那書好不好看赫連欽不知道，隻知道秦珂這樣坐在燈下的樣子，人看得心裡發，一時間竟陷了恍惚。

他記得在大彌山初見秦珂時，隻覺得此麵容雖，卻著一直愣愣的傻氣。如今細想，又覺得有那樣一雙清澈亮的眼睛的人，當是不會壞的。

那樣乾淨而純粹的東西，不正是他所缺的麼？

他這雙手，從上戰場以來不知沾了多，是怎麼洗也洗不幹凈的，還有……

想到五年前那個惡夢一般的晚上，赫連欽忍不住又閉上眼睛，整個人都沉下去，像極了一灘深不見底的死水，著讓人戰慄的暗氣息。

他握著拳頭平靜了一會兒，將心底那頭咆哮的野關回籠子裡，雙眼再睜開時，便又像平日那樣安靜無波。

秦珂在桌邊坐了好一會兒，見赫連欽一直沒有靜，心知要他先開口是不可能，於是考慮片刻便拿來紙筆徑自寫起來。

榻上的赫連欽也並未睡著，隻覺鼻端傳來一陣幽幽墨香，秦珂的腳步便接著朝他走來。

他狹長的雙眼立刻睜開，先一步翻坐起，抬眼朝看去。

赫連欽的麵容長得極俊秀，眉目英，鼻若懸膽，薄緋紅，麵如冠玉之中又著人的英氣，若是了上的鎧甲換上青衫，說是個書生也不會有人懷疑。

秦珂低頭看看他，把寫好的紙張遞到他麵前。

赫連欽接過來一看，立刻大皺其眉。

原來秦珂給他的竟是一份合離書，隻說因兩人格不合，經商量後決定合離，還說帶過來的嫁妝可以任由赫連欽置，沒有任何要求。

赫連欽看完後眉頭皺得更，針尖似的眼神瞥了秦珂一眼道：「你這是何意？當我定國公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麼？」

也不知為何，就在剛才那一刻他竟生出些矛盾的想法，即想讓秦珂離開，又不想讓離開。

他也是個人，七八年來霜刀風劍，衝鋒陷陣，徹夜孤寒，就算上的傷口深可見骨，也隻能躲在帳中自己為自己包紮。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人，了他的眼，讓他覺得有幾分看頭，他為何不能留下？

畢竟他所求的從來就不多。

可看著手中的合離書，他心裡又分外不是滋味。

親不過兩天而已，現在秦珂這樣做，莫不是在嫌棄他？覺得他不似京城那些紈絝子弟一樣多，還是覺得他虧待了？

哼！一個啞而已，還敢嫌棄他，赫連欽之前起的那一點點繾綣心思，瞬間消弭得一乾二淨。

他有哪一配不上秦珂？出生將門，十幾歲便在戰場上立過功，威名赫赫，他本人更是無可挑剔，長相英俊，武功蓋世，而且還是一軍統領，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能為他的夫人，秦珂不應該恩戴德麼！

赫連欽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就那麼坐在榻上把秦珂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秦珂雖然已經決意和赫連欽斬斷，但被他那雙狹長幽深的眼睛盯著肆無忌憚地看來看去，也有些不自在，蹙起眉站在原地微微偏過頭，連耳朵都紅了。

赫連欽就這麼看了秦珂一會兒，突然諷刺地冷笑一聲，手指夾著那張合離書道：「你這是擒故縱麼，哼！想得，我不會上當的。」

既然他沒有一不好，那定是秦珂有別的目的，見迎合的態度從他這討不到好，便想用擒故縱的伎倆穩固自己的位置。

赫連欽邊想邊冷笑著走到桌邊，指尖往燭臺上一送，合離書就瞬間被點燃了。

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寫好的合離書就這樣化為灰燼，秦珂愣了下，接著又有些無語。

赫連欽這是什麼病？怎會覺得要與他合離是擒故縱呢？

難道他覺得，在這世上就非嫁他不可麼？

經過這一鬧，赫連欽躺在榻上就徹底不理會秦珂了。

秦珂也無奈，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然後躺到床上想，明天就是回門的日子了，得趕想出辦法讓赫連答應合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