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恩沒想到找貓的過程這麼順利。
對方說得太過篤定,以至于在接到電話時懵了幾秒,等到書房里咔噠咔噠的出紙聲結束,才帶著防備地問:“確定是我的貓?”
“應該。”清冽的年音再次響起,“我給你拍張照。”
他也沒那麼確定。
許知恩正要問他微信號多,電話已經被掛斷,幾秒后收到了一條彩信。
小草莓別過臉不大樂意讓人拍照,但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摁在它脖頸間,是拍到了它75%的臉,通過那雙藍的眼睛和獨特的臭脾氣,許知恩也能確定那就是小草莓。
看上去還蠻干凈的,沒有想象中淋了雨的落魄模樣,大抵是上了個有心的人。
等到確認之后,回撥了對方的電話。
“你好,我是貓的主人。”許知恩的手指似有所無地挲過桌面上那張尋貓啟事,瞇著眼看向窗外的,“我現在去接它,合適嗎?”
“梧桐路拐角那家咖啡廳。”對方說:“你現在過來吧,它好像有些生病。”
許知恩應了聲嗯,“好的,謝謝。”
“不客氣。”
掛斷電話后,許知恩去工房里找出了許久未用的貓籠,以現在的力氣有點抱不小草莓。
拎著籠子出門,周姨從廚房探出頭來問:“找到貓了嗎?”
得知小草莓無礙的許知恩心好了些,翹著尾音回答:“是,我現在去接它。”
“我陪您去吧。”周姨系著圍出來,隨意了手,“您臉看著很不好,估計抱不它。”
“沒事。”許知恩一邊換鞋一邊說:“我開車去。”
周姨還想再勸,已經出了門。
許知恩很開別墅車庫里的車。
傅景深是個喜歡車的,尤其喜歡藍的車,因為那個孩兒喜歡藍,常笑著說藍多好啊,是天空的,也是希的,所以傅景深的車庫里放得滿滿當當,都是藍的車。
許知恩有一輛白的吉利,買的時候花了12w,開回來放到車庫時,跟那些藍的車格格不,當時傅景深皺著眉看了那輛廉價的吉利一眼,語氣涼薄,“是給你零花錢不夠?”
“夠啊。”許知恩只笑笑,“就喜歡這輛而已。”
其實是因為自己攢了三年,就攢到了12w。
傅景深給的錢,有一部分捐到了山區,有一部分用來做些投資,還有買一些昂貴的服來讓傅景深看自己的錢花在了哪里,從未在日常上吝嗇花傅景深的錢,但在買車這件事上,用了自己的錢。
就是不想開那些藍的、本不屬于的車。
剛壁繪這一行時本掙不了多錢,直到這行業慢慢發展起來,才有了些收,不過傅景深向來不太關心的事業,如果現在去問,傅景深大抵還以為只是個畫畫的。
大學讀的是設計,學費要比別的專業稍貴。
就業時卻挑了個冷門的壁繪,行得從最開始學,遇到不開張的時候,一個月可能連1000都沒有,但的生活水平向來沒降過,因為有傅景深。
他會給很多很多的錢,在給錢這方面,傅景深從未吝嗇過。
許知恩從滿車庫里的藍車里選了一輛最低調的,但在開出車庫時不小心撞到了另一輛車的車頭。
車速慢,只讓在車里晃了一下,但心還是忍不住沉下去。
撞到的那輛是傅景深很喜歡的蘭博基尼。
坐在駕駛位上抿了抿,摁著太解開安全帶下車,這輛車的尾有點凹陷,那輛的車燈碎裂。
在小草莓和這輛車之間,猶豫過后還是選了小草莓,不過在短暫的緩沖之后,意識到自己今天不適合開車。
發著低燒,腦子不清醒,在車庫里撞車還好,出去要是出了車禍,害人又害己。
直接下了個代駕的單子,但等代駕也得十分鐘,于是又給那個號碼撥過去。
嘟——
只響了一聲,電話便接通。
許是等傅景深習慣了,許知恩還敲著膝蓋在數,這次會持續到40秒還是50秒,但沒想到在10秒就被接起,是詫異的,但當時腦子里閃過的卻是——原來只有傅景深一個人接電話這麼慢啊。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啊。
就這一個問題讓又短暫的出神。
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小草莓丟了后有些心神不寧,從昨晚到現在特別容易發呆。
此刻亦是,直到對方問:“什麼事?”
許知恩這才忽然回過神,但長出了一口氣,幾乎是著眉心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你好,我現在出了點事兒,可能要遲十分鐘過去,麻煩您多等一會兒,可以嗎?”
“好。”對方頓了下,“10點半前來就可以。”
現在剛九點,對方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許知恩很激,“謝謝您。”
“不客氣。”大抵是怕有負擔,對方忽然笑了下,“這只貓還蠻有意思的,我還想多和它相一會兒,所以……你可以慢慢來。”
隔著聽筒能到那清冽的年音,像春風,帶著極強的包容,也很容易讓人覺得溫暖。
許知恩愣怔幾秒,隨后忍不住笑,“它脾氣不好,還請您多擔待。”
“不好嗎?”對方說:“我覺還好,蠻乖的。”
“那您在咖啡廳里坐一會兒,可以點些食,我請您。”
“已經點了。”對方笑:“你不是還有事?先忙,這只貓在咬我的服,我得幫你教育一下,不介意吧?”
這話里出來幾分稔,不過是對貓的。
許知恩徹底放下心來,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貓,也能容忍小草莓的臭脾氣。
“您隨意教育。”許知恩的聲音也放松了些,“它怕,您可以撓它的肚子。”
“好。”
許知恩接到了代駕的電話,所以先行掛斷。
將車開出去,然后等代駕上了車,才給傅景深發消息:【我不小心撞到了那輛蘭博,估計得找保險公司,你讓林助理找一下吧。】
從事件發生到解決方案,都一一列出來。
因為傅景深喜歡這樣的理方式,理智又清醒。
但在遇到傅景深以前,許知恩給閨發消息向來是:我闖禍了,嚶嚶嚶。
后來傅景深覺得這些詞矯,便沒再發過。
尤其是最近,他們連消息都很發。
許知恩倚在后座,覺腦袋里有一剪不斷理還的線,找不到線頭在哪,總之已經變了一團麻。
摁下車窗,雖然已經除了太,但風仍舊帶著寒意,吹過的眼角眉梢,吹得在外的鎖骨起了一層細的皮疙瘩,連代駕都忍不住關切地問了句,“你生病了吧?還吹冷風。”
“啊?”許知恩笑了下,“很明顯嗎?”
“你臉很蒼白。”代駕說:“而且鼻音很重。”
許知恩了下自己的鼻子,“好吧。”
別過臉,又把車窗弄上去。
閉空間容易讓人昏昏睡,尤其這代駕開得穩,等他開到咖啡館時,許知恩已經做了個短暫的夢。
那夢里是一條白茫茫的、不見盡頭的路,不斷往前走,越來越冷。
直到代駕拍了下的肩膀,“醒醒。”
許知恩睜眼那瞬間瞳孔微,下意識往后避,那代駕也很快收回手,“姑娘,找個醫院去看看吧,你這像是發燒了啊。”
“嗯。”許知恩說:“有點。”
太久沒社的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只能在付賬時打賞了50,然后又在代駕離開時喊道:“你好,可以留您一個聯系方式嗎?”
“啊?”
“等會兒我回去的時候還需要代駕。”許知恩說:“給您一百,到時把我和貓再送回去,可以嗎?”
代駕喜出外,“可以啊。不過……姑娘你確定不去醫院?”
許知恩搖頭,“回去吃點藥就好了。”
對去醫院不抗拒,只不過剛接回去小草莓,就去住院,小草莓在家里又要鬧。
為了這只貓,怎麼也得挨到明天去。
更何況,總覺得自己這不是上的病,而是心病。
莫名其妙地,想起閨喬依以前和說的那句——糟心的事在心里放久了,是會積勞疾的。
嗯,現在像極了積勞疾。
不過此刻由不得再胡思想,把小草莓接回去才是要事。
很容易就找到了梧桐路的咖啡廳,名字還蠻特別,“遇見”。
大抵是怕找不到,那位好心人刻意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巨大的落地窗前,小草莓正著玻璃窗嗷嗚,因著它長得好看,路過的孩子都會多看幾眼,還有人停下來隔著玻璃逗它,而那位好心人正坐在外側,那只好看的手在它脖頸間來去,偶爾順一下它的,小草莓回頭看它一眼,然后又兇的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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