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將皇太后的旨意傳達給澹臺熠的時候,心里怕極了,輕聲細語地說完后,頭重重地低著,連大氣都不敢。
曹喜之前是前任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曹正嚴的干兒子,曹正嚴在去年初冬之時,便因為怒了澹臺熠,被活活杖斃,他現在升上來,也不過半年不到的時間,自覺得還并不是很了解仁帝澹臺熠,因而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只求說錯。但到底在仁帝邊伺候了半年,他多多還是了解仁帝的一些事。
比如這諾大的皇宮之中,有一說不得,那便是北域國大公主,仁帝的生母。
宮中之前死了那麼多太監宮婢,其中便有不是先帝和大公主邊伺候過的人,俱被仁帝滅口而消失在宮里的。
如今的皇太后卻并不是仁帝生母,而是大公主的胞妹,也是澹臺熠的小姨,但現在到底占了皇太后的名頭,澹臺熠明面上都得喊母后。
顯然澹臺熠和太后的關系并不是多親,他聽見太后要充盈后宮,那張昳麗漂亮的臉蛋立即冷凝了起來。
然而那冷凝之又很快地消失了,他碎了手里的筆,看著手里碎屑泄落在地,低聲說:“母后倒是手長,到朝堂不說,還想管孤的后宮。”
事實上,宮中無皇后,后宮權柄由太后執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在澹臺熠里,便是皇太后逾越了。
曹喜能察覺到他的不悅,正想效仿宋普拍記彩虹屁之時,又聽澹臺熠道:“如今宮里人是了些,孤殺太多了。”
曹喜冷汗頓時就下來了,頭不埋得更低。
澹臺熠說:“罷了,人多也熱鬧些,曹喜,按太后說的做。”
曹喜道:“是。”
澹臺熠瞥了一眼曹喜,心里厭煩,不又想起了宋普,他那張叭叭叭的,說的又多又好聽,怎麼都聽不厭。
澹臺熠收回思緒,抄起桌上的硯臺,朝曹喜砸去,“給孤滾。”
曹喜頭被砸得流也顧不得,他心驚膽戰地應了一聲,連忙低著子出去了。
又到了上班的日子,宋普也不肯委屈自己,每日的早膳都極其盛,也特別的營養均衡,畢竟在狗皇帝邊伺候,又費腦又耗力,吃好點,也有神工作嘛。
照樣和宋國公一起出門,宋國公說起了昨天的事,“你二叔找我說道,我都給擋回去了,那是陛下賞你的貓,你供起來都可以,怎可隨意讓人把玩。”
哇,他這個老爹,也有彩虹屁的潛質呢。
宋普點頭如搗蒜,“兒子也是這般覺得的。”
宋國公也說起來太后要充盈后宮的事,他說:“咱們家沒兒,倒是可以放心些,只是婉玉、清婉還有碧羽都到了年紀,怕是要一塊兒進宮了。”
宋普想了一想宋婉玉的年紀,還有的格,很委婉地說:“婉玉要是進宮,怕是會惹惱陛下。”
宋國公道:“為父也這般以為,只得盡快給找個夫家,總比進了后宮好。”
宋普又想起狗皇帝的年紀,他那空虛的后宮,便好奇地問道:“陛下這三年不曾選妃嗎?”
宋國公說:“陛下……怎麼說呢,你祖父曾經說過,陛下年紀尚輕時,便總和先帝作對,先帝說這個對,他便說這個錯,先帝讓他往東,他偏往西,有一手氣死人的好本事。他不選后妃,想來也是因為朝堂選妃聲浪得太,倒激得他反其道而行之。如今朝堂不他選妃,反而容易事,若是況好些,陛下明年恐怕就能抱上孩子了。”
言罷,瞥了宋普一眼,道:“你再堅持些日子,待陛下在后宮里頭消磨時,脾氣也會好些。”
宋普:“……”
槽點太多,他竟不知從何開始吐槽。
這意思不就是說狗皇帝是個大齡叛逆兒嘛!
宋國公又說:“陛下年輕那會兒偶然展現出來的才智還先帝贊揚過,也不知是否這個緣故,他才越發耽于朝政,留下殘暴的惡名。先帝征戰數十年,如今的梁國尚且強盛,只是缺君主統治,久戰數十年的弊端又逐漸顯出來,為父覺得再過不了多久,梁國恐怕就要出子了。陛下留你用膳,又賞你寵,想必對你另眼相看,為父覺得你有這個本事,陛下浪子回頭金不換。”
宋普說:“爹,我覺得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宋國公微微笑道:“我聽你哥說了,你有這番口才,以前倒不見你展,想必是到了陛下那邊,你也得到了極大的鍛煉,若是在陛下邊再伺候幾年,你也可以做一個頂天立地獨當一面的大丈夫了。”
宋普:“……”
我的彩虹屁功力恐怕是傳您的吧?
與宋國公分道揚鑣,宋普到了仁帝澹臺熠邊。
如今的三陪們,了主心骨老大哥李宗義,其他人越發有種手足無措的覺,比起第一次見澹臺熠的宋普還像小鵪鶉。
所幸澹臺熠對他們也不甚在意,見宋普來了,角倒是先出一笑意,“宋卿今日來得這般晚?”
“……”哪里晚了,明明是準時準點到的。雖然心里這般想,宋普面上未曾表,他惶恐道:“請陛下恕罪。”
澹臺熠道:“孤沒有怪罪你,宋卿過來。”
今日陪玩地點是澹臺熠的書房,澹臺熠此時立在案臺邊,案臺上有一卷白紙鋪展開來,宋普還沒走進,便聞到了濃郁的墨香味。
宋普聽話地走近一看,原來是澹臺熠畫了一副猛虎下山圖。
澹臺熠說:“孤畫了幾幅,俱不滿意,不知宋卿可看得出問題出在哪兒?”
宋普仔細端詳,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澹臺熠畫的這幅猛虎下山,形神俱在,栩栩如生,站在畫前,都能覺到猛的兇狠氣息撲面而來,要說有什麼不妥的話,恐怕只能是猛虎的眼睛了。
宋普知道吹彩虹屁也不能忽略客觀事實去吹,半真半假地吹反倒更容易打人心,既然澹臺熠都不滿意,他如何也不能說沒問題,因而恭敬道:“臣以為陛下所畫的猛虎威猛霸氣,栩栩如生,只是虎乃王者,猛虎下山為覓食,所以眼神應該帶著殺戮之氣、腥之氣,陛下這幅猛虎圖,問題所在,恐怕是猛虎的眼神不夠有殺氣。”
余里瞥見澹臺熠輕皺了眉,宋普又趕道:“陛下妙筆丹青,這般缺陷,只是吃了沒有見到真正的猛虎覓食模樣的虧,若是看見了那番景,陛下一定能畫出更好的猛虎圖來。”
澹臺熠道:“宋卿說的有理,百園倒是養了幾只猛虎,只是未曾有宋卿說的什麼殺戮之氣。”
宋普聽了,立即道:“陛下神武不凡,乃人中龍,即使猛虎乃森林之王,也未必敢在陛下面前出殺戮之氣來啊!陛下,要怪只怪猛虎在您面前宛如病貓一般,倒是辱沒了它森林之王的名號了!”
澹臺熠聽罷,角翹了起來,有幾分得意,他道:“也不必如此,孤與百園的虎王比試,也被它傷過。”
見宋普出震驚神來,澹臺熠越發得意,他面上不顯,但那淺金的眸子越發閃亮,嗓音輕道:“不過孤更勝一籌,將那虎王折斷四肢,剝皮拆骨,做了一鍋補湯給先帝喝。”
宋普哆嗦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天哪,陛下可真是……英勇不凡,竟敢徒手和猛比試,臣震驚到語無倫次了。”
澹臺熠道:“如今的虎王是上代虎王之子,只是它見到孤掉頭就跑,倒如宋卿所說,宛如病貓一般。”
宋普:“……”
您這是給人家虎王一家子造了多大的心理影吶?
作者有話要說:
腦斧: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阿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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