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凰一邊寫,一邊回顧,一張紙寫不完,就寫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偶爾會提筆在某些事件上劃上一條波浪線,偶爾會回頭撕掉其中的幾張。
地上的隨紙屑如柳絮般紛紛揚揚地飄了下來,散了一地。
半個時辰后,楚千凰終于扔掉了手中的筆,纖細的手指地攥著其中一張絹紙,目落在某一行字上。
目灼灼地盯著“顧玦的死期”這幾個字,仿佛這張紙都快被眸中的火焰點燃了。
燭被窗外吹來的風吹得搖曳不已,時明時暗,映得的眼神與表皆是高深莫測。
這部是以烏訶迦樓為主角的,這一點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從前,楚千凰一直沒太過在意現實與夢境的一些差異,畢竟這是大齊的事。
這些差異不過是這個蝴蝶輕輕振翅,才導致大齊的一些人、一些事發生了變化,僅此而已。
對于烏訶迦樓而言,出使大齊也只是他人生中很短暫的一段經歷,大齊這邊多死一個人或者一個該死之人活了下來,本不會影響到大局。
歸究竟,關于烏訶迦樓的那一部分劇并沒有到影響:
比如,烏訶度羅篡位登基了;
比如,烏訶迦樓被追殺,之后下落不明……
所以,楚千凰一直覺得烏訶迦樓肯定沒死,他肯定在不知道的地方蟄伏著,有朝一日,就會復辟,就會奪回屬于他的皇座!
楚千凰對此十分堅信,無數次有所搖時,都是這麼勸服自己的。
但這一切發生的前提是,大齊皇帝是顧瑯,必須是顧瑯才行。
中,大齊皇帝顧瑯就是一個心狹隘、癡迷長生的廢。
在宸王顧玦薨了后,顧瑯沒了人制約,就越發昏庸,廢太子,寵道士,任由那些妖言眾的道士在朝堂中攪風攪雨,不過短短幾年,大齊江山日暮西下,有了大廈將傾之勢頭。
再后來,烏訶迦樓親率南昊大軍渡江北上,一路打到了京城。
按照的描述,烏訶迦樓文武全才,用兵如神,是上天賜予昊國的天命之子,注定登泰山之巔,一統南北天下,就千古一帝!
說得難聽點,也是昏君顧瑯就了烏訶迦樓的宏圖霸業。
可現在,大齊的歷史徹底變了。
顧瑯駕崩,顧玦坐上了帝位,待他坐穩大齊江山,那麼烏訶迦樓還能一統南北嗎?
這個問題連楚千凰也無法回答。
無論是中的描述,還是從這一年聽說的一些事來看,顧玦都是一個驚才絕艷之人。中,他的死亡像是歷史上英年早逝的冠軍侯霍去病一樣,留下了悲壯的一筆。
便是烏訶迦樓回憶起顧玦,也會贊他一句“剛果善斷,能決大謀”。
此時再琢磨顧玦這個人,楚千凰不得不慨,也許死人就是完的。
中的顧玦似乎在北地了什麼暗傷,并沒有宮,最后英年早逝,所以他留給世人的印象只有赫赫戰功,于是人人稱頌,讓他了一縷完無瑕的白月,讓后人追憶。
現在的顧玦率大軍宮了,所以——
是他的暗傷好了,又或是他本沒有暗傷了?
無論如何,顧玦的野心已經彰顯了出來,就像明祖朱棣一樣,叔奪侄位,他注定會在史書上為后人所質疑。
也是,顧玦會喜歡像沈千塵這樣的子,他的人品也可見一斑。
什麼鍋配什麼蓋。
楚千凰嘲諷地勾下了角,發泄似的將手里的那張絹紙給了一團。
抬手想要把紙團扔出去,又遲疑了,眸閃爍。
然后,又飛快地把那張皺的紙展開了,平鋪開來。
的目再次看向了那行字,這次目在“顧玦的死”四個字上反復流連。
如果想要修正劇線的話,那麼,唯一的手點也唯有“顧玦的死”了。
中的顧玦是什麼時候死的?
應該是最近幾月吧。
也就是說,問題的關鍵就在于,現在的這個顧玦還會不會死?
想著,楚千凰把絹紙的一角放在燭火上。
燭火一下子就點燃了紙張,貪婪地、急速地將紙張吞噬,迅速燃了灰燼。
的手輕輕一揚,那些灰燼散開,如一只只黑蝶般在半空中飛舞了起來。
楚千凰的心變得輕松了一點。
如果顧玦像夢中一樣死了,劇線自然就會被修正,回歸到的主線,那麼自己大概也有一條生路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楚千凰的心跳怦怦加快,在心里告訴自己,也許可以再等等。
相信,不會無緣無故地穿越這一回,的穿越肯定是有價值的,是有使命的。
原本紛的心開始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猶如下的一池靜水。
一陣陣暖風再次過窗戶拂了進來,風夾著寺廟特有的香煙味而來,一陣接著一陣,吹在案頭的那幾摞經書上,書頁隨風一頁頁地翻了過去,發出嘩嘩的聲響。
外面有誦經聲若有似無地傳了過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莊嚴凝重的氣氛。
看著在風中自翻頁的經書,楚千凰突然想起了中的一個片段:
雖然烏訶迦樓遭遇了國變,父親與兄弟全被其叔烏訶度羅所屠,但他自習佛法,曾在寺中修行多年,哪怕遭逢大變,依舊保持佛心,沒有因此變一個弒殺之人。
當他攻破大齊京城之時,大齊軍人人棄械投降,跪地臣服,可謂兵不刃。
這一夜,經聲佛號響徹京城,佛籠罩天下。
“……佛籠罩天下。”楚千凰無聲地默念著最后一句話,又向了窗外,夕西下,火燒云染紅了天空,如火如荼。
夕一點點地西沉,日落月升。
這一夜因為沒有宵變得尤為熱鬧,半夜還有人家放了煙火,一朵朵璀璨斑斕的煙花映紅了沉沉的夜空。
到了第二天,天空剛出魚肚白時,京城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最早出門的那批人大概就是那些趕著上早朝的朝臣們了。
早朝在停止一個月后再次開啟,這也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
聚集在金鑾殿下方的文武百們心里多都有些張。
自先帝顧瑯駕崩后,顧玦就已經開始理政務了,只不過關于政務的折子都是先到閣,由閣理后,再匯報給顧玦。
那段時間,其他人基本上都沒機會接顧玦,也就是每天本本分分、提心吊膽地做自己的事,同時借著顧玦的一些主張來判斷、猜測他的行事作風。
君臣之間的磨合總是需要時間的。
因為是新帝的第一次早朝,大部分人也都在觀,出列稟事的人不多,能拖的事也都拖著,所以,今天的早朝還算空閑。
三四個大臣稟了些不輕不重的事后,就無人出列。
殿沉寂了一會兒。
接著,禮部尚書楊玄善就在眾人的目中出列了,把在心頭藏了十幾天得事提了:“皇上膝下無子,子嗣關乎社稷。”
此話一出,滿堂死寂,所有人都看向了正前方寶座上的顧玦。
昨天命婦們出宮回府后都把壽寧宮發生的事告訴了家里人,所以,在場這些文武百全都知道了。
歷朝歷代,皇帝納妃既是為了綿延脈,更是為了加強和勛貴朝臣們之間的聯系,讓重臣為其所用,還可以憑此在朝中布局,讓朝臣們互相制約。
為皇帝,不僅要懂治國,還得懂得下之,駕馭臣子。納妃也是其中的一種方式。
這是于君。
于臣也同樣有好。
朝臣們家中的兒一旦有機會進宮侍君,若是能得圣寵誕下皇子,指不定還有“登天”的這一天。
從此,一人得道,犬升天。
所以,眾員們也都對這件事都極為關注,很想看看新帝自己對選妃又是個什麼意思。
一些員的心思已經活絡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顧玦剛登基,估計不會舉行大型的選秀儀式了,免得落人話柄,一般都會從朝臣勛貴的家中擇妃,所以,這批新人一進宮,就能得個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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