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春天到現在，沈云沐足足長高了兩寸，子一條，人看著還瘦了一些。

因為說到沈云沐，兩人間的氣氛變得融洽了起來。

楚千凰用手指捻住那朵紫薇花的花梗，輕輕地轉了轉，面猶豫之，但很快，就抬眼對上了沈千塵的眼眸，正道：“二妹妹，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要是……娘要改嫁，你會反對嗎？”

說著，地住了那朵紫薇花的花梗，的花瓣隨風微微了一下。

“……”沈千塵怔了怔。

楚千凰似乎更張了，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千塵。

沈千塵挑了下柳眉，云淡風輕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反對？”

楚千凰：“……”

這一回，楚千凰呆住了，眼眸微微張大，驚愕地站在那里。

沈千塵的目穿過了前方那道垂花門，向了正屋的方向，語氣平靜地說道：“人生不過一甲子，前半生所托非人，后半生再不過得好一點，難道還去冀下輩子嗎？”

沈千塵知道自己很幸運，可以回到十三歲重來一回，可以與顧玦攜手共度此生，所以也一直很珍惜的幸運，珍惜與顧玦在一起的時。

但不是人人都可以重來一回的，明明可以把握眼前的幸福，又何必去寄于誰也無法掌控的來世。

人生在世，把這一世過好就行了。

只希沈芷的這一世可以幸福滿。

沈千塵微微地笑著，笑容明朗，眼神豁達。

“……”楚千凰怔怔地看著沈千塵致的側臉，眸中似乎閃過了千頭萬緒。

這些日子來，一直擔心沈千塵會因為這件事為難，畢竟皇后的親娘若是改嫁他人，這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匪夷所思的，沒想到沈千塵這般豁達。

楚千凰也笑了，如釋重負：“你說的對。”

姐妹倆相視一笑，眉眼都笑得彎了起來。

空氣里的紫薇花香似乎更濃了，沁人心脾。

“是誰？”沈千塵把臉朝楚千凰湊了一些過去，好奇地追問道。

興致地眨著眼眸，覺得楚千凰既然這麼問，應該知道對方是誰吧。

楚千凰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你知道裴家表舅吧？”

“……”沈千塵有些懵地眨了眨眼。說到“裴”，立刻就聯想到了裴霖曄。當然認得裴霖曄，是他嗎？

楚千凰接著道：“現在的這位裴夫人是外祖母的表妹，嫁給了裴將軍做繼室，而裴家表舅是前頭的原配留下的長子。他現在任錦衛指揮使。”

“裴霖曄。”沈千塵低低地念著這個名字，認真地考慮起來：裴霖曄品貌都不錯。

裴霖曄曾在北地跟過顧玦幾年，前年才被顧瑯調回京。

雖然沈千塵跟裴霖曄并沒有太多的接，不過，既然顧玦對裴霖曄委以重任，那麼裴霖曄就肯定不錯！

反正顧玦看人的眼不會差。

沈千塵的手又下意識地去挲腰側的那個荷包，滿意地點了點頭：“好，那他們什麼時候定親？”

左右國喪都過了，隨時都可以辦親事的，也可以給娘幫忙持婚事的。

楚千凰：“……”

楚千凰再次呆住了，完全沒有想到沈千塵不但應了這門親，而且還居然連定親都想到了。

呆愣之后，楚千凰“噗嗤”笑了出來，愉快的笑聲如銀鈴般隨風飄了出去，看著這個雙生妹妹的眼神也變得親近了不。

姐妹之間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

們都希娘親能夠幸福。

們的娘親值得更好的人生，也值得被人呵護一生。

楚千凰也朝正屋方向去，看向了沈芷所在的方向，又道：“裴霖曄曾去向穆國公府求過親，外祖母問過娘……娘當時沒應，也許是怕你為難吧。”

“外祖母好像也很為難……”

其實穆國公夫人曾讓沈芷去問問沈千塵的意思，但是沈芷一直沒問，所以楚千凰才會安耐不住地跑來試探沈千塵。

頓了頓后，楚千凰又補充了一句：“不是外祖母和娘讓我來的，是我不小心聽到們在說話。”

沈千塵眨了眨眼。

過了最初的興后，沈千塵開始冷靜了下來：婚姻之事講究雙方你我愿，裴霖曄喜歡沈芷，那麼沈芷呢？

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問了：“大姐姐，那娘對裴霖曄是怎麼看的？”

楚千凰不過是一個快要及笄的，這個話題讓有些不好意思，臉上飛起了一片淡淡的紅暈。

微咬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楚千凰知道，現在母親的重心是養沈云沐，可沈云沐將來也是要娶媳婦的，母親還那麼年輕，的下半輩子不應該一個人過，那也太孤獨了。

從七夕節聽到外祖母與母親的那番對話開始，就在考慮想找沈千塵說一說這件事，主要目的是想先確認沈千塵對于沈芷改嫁這件事的態度。不然，這樁親事就沒有“以后”可言。

“我去問問娘。”沈千塵神了，步想往垂花門那邊走去，才走上臺階，就覺袖口一。

“等等！”

楚千凰連忙出手拉住了沈千塵的袖子，因為著急，不自地拔高了音量。

沈千塵轉頭去看楚千凰，疑地挑眉。

楚千凰抿了櫻，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沈千塵，對于這個妹妹，同樣覺得悉而又陌生。

在的記憶中，這個妹妹一直是個子很很向的人，與眼前這個活潑明快的姑娘判若兩人。

在那樣的環境中，的二妹妹還是長了現在的樣子，猶如那寒風中生機的紅梅。

楚千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鄭重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嗯？”沈千塵愈發不解。

有些話藏在楚千凰心中已經兩個多月了，到現在終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現在也終于有勇氣說了：“我們明明是雙生子，但是……苦的那個人卻是你……”

過去的這十幾年，沈千塵被姜姨娘、被們的父親楚令霄踩到了塵埃里，日子委實艱難。

易地而，楚千凰也覺得沈千塵這十四年太不容易了……

沈千塵卻是歪頭一笑，眸瀲滟：“你是在替父親道歉，還是替姜姨娘？”

楚千凰：“……”

“我以為大姐姐沒有這麼磨磨跡跡，無病呢。”沈千塵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穿過垂花門，往里邊走去。

楚千凰：“……”

楚千凰僵立原地，一時忘了跟上去，直直地看著前方沈千塵徐徐前行的背影。

看不到沈千塵的表，卻能聽出沈千塵的聲音十分平靜、也十分平穩：“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你也不用替我委屈。”

對沈千塵來說，確實是這樣。

不會激楚令霄把從母親邊抱走，也不會像楚千凰一樣為那些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行到抱歉。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會忘記前面十四年的人生才讓前世后來遇上了顧玦，才會被顧玦撿回去……

對來說，有顧玦就夠了。

沈千塵忽然轉過了頭，對著還留在垂花門另一邊的楚千凰嫣然一笑：“結束了。”

楚千凰：“……”

看著前方那個落落大方的，楚千凰覺自己像是被遠遠地甩在了后方。

是的，沈千塵早就往前走了，展翅高飛。

而自己還在故步自封。

已經失去的這一年半是不可能再回來了，就像那樹梢落下的花朵再也不可能回到枝頭一樣。

“是的。結束了。”楚千凰在心中自語著，燦然一笑。

丟掉了手里的那朵紫薇花，也朝垂花門的里邊走去，朝沈千塵的方向走去，似乎有什麼的東西被決然地拋在了后。

那朵殘缺的紫薇花飄飄地隨風落了下去，落在地上星星點點的花瓣之間……

門的兩個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