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再次嘩然。
在大齊朝,除了公主、郡主、縣主等封號外,子一般都是妻以夫為貴,憑借夫君得的封號誥命,比如沈芷從前是永定侯夫人。
大齊朝百余年歷史,得封“安國夫人”的不過兩人,一人是妻代夫上前線,大敗敵國的梁夫人,另一人是五十年前首輔聶世琮的夫人,聶夫人有生之年在大齊建立了幾十間善堂,救助了無數被棄的孤,被當時的趙太后封為安國夫人。
沈芷是第三位安國夫人。
王史:“……”
王史的臉難看極了,一陣青,一陣白。
他彈劾沈芷不守婦德、輕浮無狀,可新帝卻當眾給沈芷封了安國夫人,這未免也太專橫了吧。
王史覺到周圍眾人嘲諷的目就像是一針似的扎在他上。
“皇上……”
王史還想再說,顧玦卻不耐煩聽,直接質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朝廷法令無理?”
王史也知道新帝不悅,但已經是騎虎難下,只能著頭皮說道:“寡婦改嫁本就是不貞。”
“那大齊損耗的壯丁怎麼辦?”顧玦接著問道。
王史一本正經地答道:“皇上,臣可以鼓勵每家每戶多生子嗣,適當減免賦稅;令適齡子必須出嫁,否則或罰銀或由朝廷安排婚配。”
王史是真的這麼認為,缺人口那就鼓勵多生多育,鼓勵早婚早育,何必鼓勵寡婦改嫁,這不是敗壞風氣嗎?!
其他人全都默然,靜靜地看著這場君臣對決。
顧玦修長的手指又在扶手上叩了兩下,沒贊同,也沒反對,只是再問道:“那一戶要生多呢?”
王史沉了一下,想到普通百姓家多是有五六個孩子,于是就道:“七個以上為好。”
時人本就相信多子多福,不敢多生一般都是怕養不起,只要朝廷給百姓免稅,宣揚多生多育好,再過五年,大齊的人口就算不能回到五年前的高峰,也會大有增益。
王史已經琢磨起等下朝后是不是重新擬個折子,細舉這道法令的條款。
下一刻,就見顧玦頷首道:“行。”
王史心中一喜,努力抑著快要翹起的角,以為新帝被自己的勸諫說服了,覺得自己提了一條于國于民有有益的諫言。
他正要謝恩,就聽顧玦淡淡地又道:“王卿家有幾個兒?”
王史:“……”
王史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但顧玦也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笑瞇瞇地說道:“那王卿就先回去生孩子吧,史是,自當為百姓以作則,百姓要生七個,你至得多一倍,等生完十四個再說吧。”
“差事暫且不必領了,免得擾了你生孩子。”
顧玦說著驚世駭俗之語,神與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的,意思很明確了,等于是擼了王史的職,讓他在生足十四個孩子前別來上班了。
王史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點沒狠掐了大一把,看看他是不是在做夢。
“……”
“……”
“……”
金鑾殿上再次靜了一靜。
滿朝文武看著王使的神都十分古怪。
他們雖然不知道王使家中到底有幾個兒,但是史多是清直臣,也不會蓄養太多姬妾,印象中王史家辦親事是十年前的事,當時好像是王史的三子娶妻。
王使都五十來歲的人了,瞧著弱不風的,這個年紀要是真有了孩子,都得被人說一句“老來生子”。且不論他這個年紀到底還能不能生,要生足十四個,怕是王史人都得沒了。
想到這里,眾人看著王史的眼神變得更復雜了,同、唏噓、慨,皆而有之,覺得這人行事實在不夠圓。
皇后之母改嫁,就是王史覺得不妥,也完全可以私下上奏新帝,先試探一下新帝的意思,沒必要擺在金鑾殿上當眾說。
不朝臣暗暗地換著眼神,心里也有數了。
看來新帝對裴霖曄與沈芷的這門婚事看好的,男方是錦衛指揮使,是顧玦的心腹,方是皇后的親母,怕是顧玦也樂意讓裴霖曄變“自己人”。
幾位閣的閣老們想得更多,尤其是戶部尚書。
大齊這幾年因為各種戰人口銳減,一年比一年下降,戶部尚書是最清楚的,也曾與先帝提過,但先帝覺得減的人口基本上是在北地、西北與東北,不以為意,反而強調京城與冀州的人口有增長。
戶部尚書私下里與張首輔、楊玄善等也討論過這個問題,因為大齊不地方的風俗實在是太過迂腐,明明人口銳減,卻還一味要求那些因為戰喪夫的婦人一定要守貞,甚至還有年輕的子未過門就守門寡的,就是堅持不許婦人改嫁。
朝廷中曾屢屢發下鼓勵寡婦改嫁的政令,但總有一些像王使這樣的老古板,跳出來說什麼從一而終啊、夫死從子等等,好像婦改嫁就是在掘他們的祖墳一樣。
所以,這些政令推行得并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