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很，傅明朗瞇起眼睛看看步行街盡頭的大時鐘，想起他離開杉磯的時候，威廉只提供給了他一張飛往中國的機票，剩下的，就只有幾百金。

手機都快沒電了。

他打個電話給瀾溪，總在心里覺得這是自己在中國唯一能聯系上的人。

可連理都不理他就直接掛電話了。

——他難以言說此刻的心，父母離異，天各一方，他也有點茫然不知所往，該回中國嗎？中國哪里有他半個親人？回英國嗎？他哪怕跟著母親，上流的也永遠不是純正的貴族。

傅明朗，你真是該。

棕眸里的猩紅更重了一些，傅明朗起，一考究的英倫式襯衫西，外面是沾了些鮮和灰塵的藏青外套，他推門進了一家飾品店。

導購員是個年輕的婦人，仔細地打量了他一下，目詭異得很。

“你們中國人要是結婚的話，一般都送什麼？”他泛紅的眸掃了一眼滿柜臺的高貴飾品，沙啞的嗓音問道。

導購員一陣錯愕！

“送……紅包啊……”這還用問麼？

“不是，”傅明朗吞咽了一下，尷尬道，“我說禮。”

“……哦，”導購員領悟過來，“那要看你跟結婚的人是什麼關系啊，誰要結婚？”

傅明朗死死抿著，眼里的更重了些，手按著人家的玻璃柜臺險些碎了，好半晌才從里吐出幾個從來沒說過的極端陌生的字眼：“我妹妹。”

“你妹妹啊，”導購員上下打量他一下，“那要看你經濟能力嘍，當哥哥的，送得起房子就送房子，送得起車子送車子，要不然送家，送音響，實在不行你就給人家出裝修費啊……”

傅明朗臉紅得快了，尷尬到了極點。

“行了你別說了，”他有些切齒地打斷，低著頭攥拳頭，“我上就七百多金，你看看我能送什麼你就幫我挑個東西吧。”

他現在的況，什麼都送不起。

導購員眉心一蹙：“金啊……那也行你來吧……對了你妹妹都喜歡什麼？”

——喜歡什麼？

傅明朗臉一陣紅一陣白，攥了拳頭卻死都想不到話來說，只好啞聲道：“我不知道。”

導購員像是活吞了一個蛋，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確定要結婚的人是你妹妹啊，你不知道？那你是怎麼當哥哥的？”

——他是怎麼當哥哥的？

他什麼都沒做過，他做過唯一的事就是綁架了，差點殺了還有肚子里的孩子。

“你別給我啰嗦了，挑！”傅明朗悶得厲害。

導購員撇撇，最終幫他挑了一款價格相當的，孩子普遍都喜歡的禮，拿禮盒幫他包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掏錢的作，果然是買完了禮就連打車的錢都沒了。

人家出租車司機也不收金，麻煩。

拿著禮走出門去的時候，傅明朗第一次覺得這麼些年來過得舒心了些，貴族里面的親緣關系被各種規矩禮節利益紛爭束縛著，早就冷淡得沒了半點人味兒，他從沒嘗試過這種單純地想要討好人的覺，不為別的，就因為世界這麼大，算是和他脈相連的一個親人。

他要是跟說聲新婚快樂，再說聲對不起，還來不來得及？

***

車子緩緩停靠在慕宅門口，與此同時像是有車燈從眼前耀眼地閃過，肩朝后駛去，一頭扎了茫茫的夜中。

瀾溪依舊嗜睡，他輕聲哄了兩下才不愿地睜眼起，開始祈禱婚禮當天自己能支撐著從早鬧到晚，不因為太累而倒下。

走進客廳的時候，才錯愕了一下。

廳里像是剛剛招待過客人的模樣，張嫂收拾著東西，慕銘升拄著拐杖在沙發上坐著出神，聽見聲音才抬頭，見自己的兒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溫厚慈祥的笑容又開來。

“爸，這個是什麼？”瀾溪走過去，看著桌上擺著的兩個禮盒。

慕晏辰將外套給張嫂，深眸里的芒意味不明，也掃著那兩個突兀的禮盒走了過來。

“哦，這個……這個是今天有人送過來的，上面沒留名字也寫什麼話，說不定是你哪個朋友送給你的結婚禮，你要不就打開看看？”

禮？

瀾溪猜想不到有誰會在婚禮前送禮過來。

扭頭想征詢慕晏辰的意見，只覺得他眸子里有著一閃而過的肅穆凝重，抬眸，慕晏辰對上父親的臉，輕聲問道：“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