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見四周毫看不見工坊存在過的痕跡,便問,“後來拆工坊之時,可曾發現有何異常之?”
了覺蹙眉,“這倒是冇有,當時將屋梁拆了,地臺全都推了,倒也冇發現有何異常。”
霍危樓看著這周圍,十年過去,便是土質都生了些許變化,白樺木更是長的參天高,這樣的地方,可能發現什麼?
“當初種這片林子,可是寺中人種的?”
霍危樓這般一問,了覺又搖頭,...搖頭,“並非如此,是請後山腳下幾戶農人幫忙種的,這些人家家貧,常年種些蔬果送寺中賺些小錢,寺人手不足,也多會請他們來幫工,當初塑佛之時,請了一些和泥水的小工,便是這些人家的人。”
霍危樓本以為當年塑佛的匠人都遠在冀州,卻冇想到還請了附近的小工,雖已過了十年,卻不可放棄任何線索,於是立刻吩咐路柯:“去後山腳下走訪一圈,問一問十年前塑佛那段時日可有異常,尤其問一問迦葉尊者像。”
路柯知道薄若幽驗出來的線索,也知道那佛珠還有失,自然知道查問的重點,立刻便應聲,帶了幾個繡使便朝山下而去。
霍危樓又帶著人在林中探看,薄若幽亦在這一小片地方轉了轉,種白樺樹需要挖極深的坑,且此林頗,若土裡有異常,種樹的農人不可能無所發現,而現在樹盤踞,要一挖開土來搜尋,實在太難找了。
繡使們亦搜尋了一圈,然而十年過去,便是掘地三尺也難有所獲,霍危樓隻好帶人返回,剛回到寺中,便見霍輕泓朝這邊尋了來,看到霍危樓,霍輕泓麵一亮,“大哥!聽說你們出了寺門搜尋線索,可有所獲?”
霍危樓搖了搖頭,“你適才一直和林昭在一?”
霍輕泓聞言忍不住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林昭正在看寺佛經古籍,實在是太無趣了,我竟然在藏經樓裡瞇著了……”
這麼說著,他一眼掃到了後麵跟著的薄若幽,看了兩瞬,踱步過來笑瞇瞇的道:“薄姑娘是吧,你知道法門寺的由來嗎?”
薄若幽有些茫然,搖了搖頭,“民不知。”
聽聞此言,霍輕泓一雙眸子頓時狐貍一般的瞇了起來,“法門寺是這樣來的,傳說啊從前有個法阿門的書生十分篤信佛教,一開始呢,就是他在世間講習佛法,教化眾生,結果呢,當時的天子,十分不喜佛教,於是啊……”
霍輕泓子前傾,語氣亦森了兩分,“於是啊,天子命人將他抓住,砍掉了他的手足,割掉了他的舌頭,還把他的眼睛挖了出來,將他——”
“死”字還未說完,霍輕泓後頸領一把被拽了住,霍危樓一手拎著他,如同拎個件似得拖著他往前走,“適才我是如何說的?眼下便開始胡鬨了?”
“哎哎哎,大哥有話好說,莫要手,我隻是想嚇嚇啊,可怎麼一點不怕啊。”霍輕泓被拖出幾丈才被放開,他愕然的看著薄若幽,眼神匪夷所思。
福公公一臉看好戲的笑意,“世子啊,薄姑娘乃是仵作,都不怕,怎會怕你此言?”
霍輕泓忙不迭整理自己的領,一臉不讚同的看著薄若幽,“嘖,難怪能被我大哥帶在邊,你到底是不是子啊……”
霍危樓又蹙眉看他,霍輕泓此刻不敢再言,輕咳一聲正了臉,他似還不至雙十之年,不作鬨之時,容俊,頗有兩分蘭枝玉樹般的灑然風流。
福公公笑道:“世子剛纔所言,可是從藏經閣裡看來的?”
霍危樓早已抬步往前走,霍輕泓便一邊跟著一邊道:“正是,此藏經閣,倒是比相國寺藏書還要多,我捧了一本典籍,剛看了個法門寺的由來便睡著了……”
霍危樓搖了搖頭,“不學無。”
霍輕泓卻笑嗬嗬的黏上來,“有大哥在,我何須學這那?”
霍危樓懶得理會他,他卻始終跟在霍危樓邊,一會兒問此案何時能結,一會兒說想去州城轉轉,霍危樓偶爾答一兩句,他仍然滔滔不絕。
薄若幽算是看出這位世子爺的脾了,一時有些失笑,可聽到他說藏經樓藏書頗多,心底忽而起了一念,待眾人回到停的院子,薄若幽便至霍危樓邊道:“侯爺,世子說此藏經閣藏書極多,民想,期間會否有關於舍利子的記載?”
霍危樓轉眸看,薄若幽接著道:“盜者將舍利子盜走,總有目的,因所有人都知道舍利子乃佛門至寶,所以多年來,眾人都最懷疑淨空大師,可如果舍利子還有彆的用呢?知道了盜者盜走舍利子的目的,或許能有所助益。”
驗也驗了,驗骨也驗了,匠人遠在冀州,其他線索所獲亦不多,薄若幽生出此念算是新的方向,霍危樓略一沉道:“問舍利子的用途,且問寺僧人便可。”
霍輕泓聽到此話也湊上前來,“你可知藏經閣多書冊?若是從書中找,不知要找到何時去……”
薄若幽自然稱是。
很快,了凡又至眾人跟前,聽問起舍利子用途,了凡道:“本寺供奉的舍利子乃是佛陀靈骨,乃是佛道至高無上的聖,起加持之力,尋常僧眾都難以承,隻有得道高僧,纔可得些許善緣,小僧以為,此佛骨舍利,可澤任一僧眾,更可護佑國脈蒼生,《法華經》中世尊說過,‘眾見我滅度廣供養舍利,鹹皆懷慕而生仰心,眾生既信服質直意,一心見佛不自惜命’。舍利為佛之化,為佛在世間之象,既能澤被萬民,亦為佛門弟子信仰,得大道,不惜自。”
了凡言畢,霍危樓都皺了眉頭,他言辭切切,卻為佛家弟子之言,好似舍利隻為出家人所尊崇,可如若隻是常人呢?
“除此之外,可有流傳於民間的說法?”
了凡略一遲疑,“流傳在民間的,皆為謠傳,不可信的,諸如舍利能治百病,能心願得,甚至能起死回生,當然都是假的……佛在心中,阿彌陀佛。”
心知傳言為假,彷彿說一遍都是罪孽,了凡趕忙唸了幾句佛偈。
霍危樓道:“你是佛門弟子,自然知道真假,可若有人偏信此言,也並非冇有鋌而走險的可能,有時候人陷絕,明知是假的也要拚命一試。”
了凡眉頭皺起,似乎覺得難以理解,霍危樓轉而看向薄若幽,“可還要去藏經閣?”
本以為薄若幽多半疑問已解,可竟然道:“民還是想去看看。”
霍危樓竟也縱容,看了福公公一眼,福公公笑道:“那咱家和幽幽同去——”
薄若幽福了福告退,霍輕泓嘖嘖道:“怎麼這麼倔啊!”
明歸瀾在旁笑道:“世子自然不會明白的。”
霍輕泓哼了一聲,看著西斜的日頭道:“我們是否該去安歇片刻,這一路上累死了,我剛纔就睡著了。”
霍危樓知他二人遠來,正要令繡使送他二人回去,便聽明歸瀾道:“侯爺離京數日,我來前曾去看過長公主殿下,……有些不好。”
霍危樓聞言蹙眉,最終還是和他二人一道回了禪院。
這邊廂福公公邊走邊道:“世子爺自小被慣壞了,子頗有些稚氣,幽幽不要見怪。”
“怎會。”
福公公又道:“侯爺如今雖有自己府邸,可到底還是姓霍,兄弟二人,也似親的一般,世子雖有些怕侯爺,卻也十分依賴侯爺。”
薄若幽看出來了,“兄友弟恭是好事。”
二人說話間便離藏經閣極近了,剛走到門口,卻見林昭正帶著兩個僧人從出來,見到薄若幽和福公公有些意外,“公公這是……”
福公公笑道:“公子今日完工了?咱家帶著幽幽來找點典籍看看。”
林昭一聽便先留步,“這兩日正在整理其書冊,不知姑娘想看什麼?”
薄若幽便道:“想找些佛門記載相關的典籍,例如舍利子以及其他佛門寶,或者佛門傳說之類的看看——”
林昭一聽便明白了,轉,帶著二人走到了一排高大的書架之前,“這裡的經文,大多有佛門故事,還有佛家寶的記載,其中關於舍利子的極多。”
薄若幽斂眸,“多謝公子。”
林昭看了薄若幽幾瞬,又和福公公道了謝才走了,走到門口,又忍不住朝看了一眼,心底有些嘀咕,他的書站在門口,見狀問道:“公子看什麼?”
林昭失笑,“不知為何,覺得這位姑娘有些麵善。”
說罷搖了搖頭,抬步走了。
藏經閣,薄若幽的確被浩如煙海的藏書震驚,幸而林昭給指了地方,若漫無目的的找,也不知要尋多久,可福公公看著這一排書櫃都覺得頭疼,“幽幽啊,不瞞你說,咱家和世子有一樣的病——”
薄若幽看來,福公公便道:“一看書就犯困。”
薄若幽失笑,“公公且歇著便是,民在此翻看翻看,不定能找到什麼,全隻當以公謀私,來看看尋常難見的佛經好了。”
福公公得了此言,心安理得的到了藏經閣一側的茶室等著。
安靜的室隻剩下“沙沙”的翻書聲,薄若幽背對著窗外,專心致誌的看從架子上取下來的佛經,然而某一刻,卻忽然覺得背脊微微一涼。
一種正在被窺視的如芒在背之猛然擊中了。
呼吸一凝,忽的轉朝外看去,然而窗外空的,哪裡有人?
鬆了口氣,隻當自己張多疑了,便又回過頭來翻看書冊,可在看不見的窗外角落裡,堆委的枯葉上印著一個剛剛留下的腳印,一陣冷風吹來,呼的一聲,枯葉翻飛,腳印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