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然抹了把嚇出來的眼淚,舉手示意道:“老師,我去后面站會兒。”
這是他們班級里的一個規定,高中學業繁重,學生經常熬夜做題背書,白天有時便會力不濟,所以如果有人覺得自己困得不行了,就可以和老師說一聲,主到最后一排的過道站著聽課,避免一不小心在課堂上睡過去。
英語老師點點頭,林飛然就拿著書和筆走到過道最后,在顧凱風邊站定了,趁英語老師轉過去寫板書的功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在顧凱風肩上了一把。
顧凱風反手按住了林飛然的手。
林飛然低聲道:“別鬧。”
顧凱風在林飛然細長白皙的手指上曖昧地了一下,輕聲道:“你先鬧的。”
林飛然紅著臉把手回來:“……”
這氣氛好像哪里不太對!
第9章
一堂四十分鐘的英語課,站在最后一排旁邊過道的林飛然了顧凱風八下。
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變態,林飛然都是的,用的是小學時躡手躡腳給同學后背小紙條的手法,下手很輕且一即分,除了第一下之外顧凱風都沒反應,像是沒察覺到。林飛然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干得特別蔽!
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了,林飛然深沉地想。
下課鈴聲響起,英語老師收好東西走出教室,前腳剛邁出教室門,坐在林飛然旁邊的顧凱風就立刻站了起來,一把按住林飛然的肩膀把他固定在墻上。
林飛然一驚:“……”
要、要打架嗎?
顧凱風湊近了些,垂下眼簾,著下方眼珠滴溜轉的林飛然,低嗓音道:“一堂課了我八下。”
林飛然臉一黑:“……”
臥槽你在那數著呢!?
顧凱風角噙著點兒笑,聲道:“小手欠啊,再一個試試?”
雖然顧凱風的語氣聽起來像調,但作為一個不出意外應該是直男的男生,在與同對話的語境下林飛然自把這個“”字理解了“閑”,把“再XX一個試試”這個句式理解了挑釁。換位思考一下,自己好端端地上著課,另一個男生突然跑過來站到旁邊,一會兒一把一會兒一把花式閑,那自己肯定是要生氣的,于是林飛然急忙擺手,語帶討好道:“我不了。”
現在林飛然已經沒有和顧凱風撕破臉的勇氣了!只想慫噠噠地抱住大不撒手!
顧凱風略失:“真不了?”
林飛然沒底氣地點頭:“不了。”
頓了頓,林飛然又愁眉苦臉地補充了一句:“這節課課間先不了,下節課還不一定……”
顧凱風被逗樂了:“你……”
林飛然趁他手上力度放松,急忙兔子一樣躥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頭都不敢回一下,耳朵臊得通紅。
我也不想這麼不要臉的可是鬼實在太可怕了啊!
林飛然這一天過得相當不容易。
他整個上午一直站在最后一排過道,著頭皮堅持閑,但是一上午下來林飛然酸得不行,而且關鍵是顧凱風也突然轉了,一下課就花式逗著林飛然玩。所以下午上課時林飛然干脆就著頭皮坐回自己的座位了,眼睛要麼死死盯著黑板上的板書,要麼牢牢盯住桌面上的課本和筆記,要麼干脆閉目養神,眼不見為凈。
他之所以還敢著頭皮坐回去,是因為上午第二節 課開始創校人老先生就離開這間教室,去其他教室巡視了,而且一直沒再回來過。這位半個頭的老先生一走,教室的驚悚程度就立刻變得可以接了,除了一個掛在幻燈機上不停滴的鬼,一張在教室后門小窗口上直勾勾往里看的鬼臉,幾個趴在過道上一不睡大覺的懶鬼,和一個到閑的學霸鬼之外,教室里就沒有什麼鬼了……
這些鬼的恐怖程度比起那位半個頭的老先生都差一些,而且至他們不會強迫林飛然睜眼睛。
值得一提的是那只學霸鬼,他看起來像是上吊死的,舌頭拖得老長,眼球暴凸,翻著白眼,臉是豬肝的,鼓脹得像是快要炸開。和那位喜歡在優等生邊轉悠的老先生相反,學霸鬼專門擾學渣,林飛然的同桌張煦,是上次月考考了全班倒第一的學渣,學霸鬼在張煦后背上趴了整整一節課,每次開口說話前都要把垂到張煦腦袋上的舌頭一段段仔細地塞回里,然后開啟嘲諷模式——
“你是智障吧?”學霸鬼拍拍張煦的腦袋,“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代例3的公式啊,豬!”
實際上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張煦似乎有應似的,抬手撓了撓頭,盯著作業本,神有點兒煩躁。
白著臉不敢往旁邊看的林飛然:“……”
學霸鬼有節奏地敲擊著張煦的頭:“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啊蠢貨。”
學霸鬼一臉恨鐵不鋼:“用我爸罵我的話罵你就是,白養活你這麼多年,連個獎學金都拿不到,死了算了!”
學霸鬼惟妙惟肖地模仿著他爸:“我怎麼生下來你這麼個沒用的玩意兒?”
“……”林飛然突然明白他是為什麼上吊的了。
這樣過了一天,林飛然深切地覺得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如果上課的時候自己總是這個狀態,超越張煦拿到全班倒數第一,每天被學霸鬼騎著脖子嘲諷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
如果能和顧凱風同桌就好了,眼不見為凈,而且顧凱風氣那麼強,除了那幾個花癡鬼妹子其他鬼不會閑著沒事去他……寢室里,林飛然坐在學習桌前轉著筆想事,一臉放空,一雙大眼睛呆呆盯著手里的筆,秀長深黑的睫低垂著,面前的練習冊半天也沒一下,看起來便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寢室的學習桌是兩張拼在一起的小桌子,一左一右擺在床鋪對面,林飛然在左,顧凱風在右。
顧凱風單手支著頭,大大方方地側過子盯著林飛然看了一會兒,然后輕輕咳了一聲。
可想事想得神的林飛然對此毫無察覺,只托著下憂郁地嘆了口氣,想著自己那些事兒,小臉蛋上一副愁腸百結的神。
其實仔細想想,能見鬼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是壞事啊,至應該能看見爺爺了,也不知道爺爺會在祖屋,還是會在墳地?呢?會和爺爺在一起嗎?說起來當年去世的時候爺爺好像不是特別傷心?林飛然回憶了一下當年爺爺有點反常的表現,又想起去世之后爺爺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當時林飛然還小,只聽別人說爺爺自言自語是因為太思念了,但現在想想,說不定爺爺其實一直能看見的靈魂,老兩口說不定現在已經在祖屋里團聚了?林飛然想著。
想什麼呢這小東西,苦著張臉?顧凱風好笑地用鞋尖了林飛然的鞋子,輕輕了聲:“哎。”
林飛然想得神,沒留意到腳上這點小作,不過一想到以后很有可能能再見到爺爺,林飛然的心就一下子飛揚起來了,他自顧自地抿著微微笑了一下,眼中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亮晶晶的笑意。
顧凱風眼睛微微彎了彎,又用鞋尖了一下林飛然的鞋。
林飛然呆呆地扭頭看過去:“怎麼了?”
顧凱風樂了:“你說呢?”
林飛然一臉懵:“……我說什麼?”
顧凱風含笑道:“裝,繼續裝。”
林飛然:“……”
什麼鬼?神經病啊?
一頭霧水的林飛然做了個深呼吸,住脾氣,并不敢和自己的人形護符對剛!
他今天也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在見鬼時表現出害怕的樣子,用自己的反應來將有鬼這件事傳遞給顧凱風會怎麼樣,但他又發自肺腑地覺得顧凱風和自己恐怕沒有這種默契。至于林飛然爸媽,那兩個人都是堅定的唯主義者,到時候萬一覺得兒子瘋了,再把林飛然扭送到神病院電一電可就慘了,而且如果事真的嚴重到那地步還沒法兒解釋……所以林飛然在深思慮后暫時放棄了這個選擇。
林飛然覺得以目前的狀況而言,自己最好是先回鄉下的祖屋看一眼,如果爺爺的靈魂真的還在那里,說不定爺爺可以教會自己怎麼和眼和平相。
問題只不過是以林飛然現在的狀態要怎麼回去,就這麼回,他害怕,誰知道這一路上會看見多鬼,但是拖著顧凱風回又本沒借口。
林飛然托著下,把臉偏過一個角度,看了顧凱風一眼,又飛快轉了回去。
直接拜托他和我一起回老家他肯定不能答應,和我又不……
林飛然剛轉回去,顧凱風便也瞥了他一眼,看著林飛然那副愁眉苦臉言又止的小模樣,顧凱風的角忍不住揚了揚。